第六十三章 假意虚情
松山县的天气算不得好,冬日苦寒,凛风飞雪更是常见。
现下,已经进入初冬了。
安知意醒来时,雾气笼罩下的小院,难以分明。若是往日,她便直接去从安居帮忙了。但自从老爷子来了后,从安居的活是越发不够分了。
纵然她一日不去,家中也无人说什么。反正无事,安知意想着去县里之前,彻底打扫一番。
想到这,便起身去灶房,准备烧上一大锅水,以便于浆洗。
但是安知意忽略了,今日的家中,还有个不受待见的在。
“知意,醒了?”安知意前脚进灶房,顾淮舟后脚就跟了上来。
事实上,从安父、安母出门时,顾淮舟就醒了。在书院的作息,也不过如此。但他不想去从安居做那服侍人的活,自然能躲就躲。
安父安母想着他难得休沐,不想那么早叫醒他。
可他没想到,安父安母不单单是未喊他,更像是忘记了他在家一般。在他们出门后,顾淮舟去了灶房,只有一些温水,便再无其他。
要知道,若是以往他休沐在家。安母出摊前,必然会准备好他的吃食。
如此想着,顾淮舟觉得是安父安母沉迷于银子,而忽略了他。
果然,安家都是贪财之人。安知意为了银子,不顾对自己的情谊。安父、安母为了银子,也不顾及自己这个儿子。
越是这般想,他对安家人的厌恶也就越深。连带着,看向安知意的眼神,都惹了两分冷意。
“我没醒,我在做梦。怎么,你这是和我出现在同一个梦里?”安知意听着顾淮舟假惺惺地话语,不觉有些反胃,下意识回怼道。
被安知意这话一噎,顾淮舟气不打一处来。身为女子如此牙尖嘴利,真是毫无德性。
“哦?知意竟然觉得是梦,那我出现在你梦里了。”顾淮舟收了收自己的不悦,故作不懂地说道。
“这般说辞,怕是姚家姑娘喜欢的吧。可惜了,我受不起。”安知意听到他这话,有些恶心了。
顾淮舟却觉得,这是醋了?想着往日里,安知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仍旧觉得,这个妹妹是喜欢自己的。所以,还想着再努力一下,深情道:“我自是只对你说这话。”
“停。”安知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愿意对谁说对谁说,我受不起。”然后就自顾自打了一盆水,去院子里洗漱了。
顾淮舟见她出去了,才想起自己是想让她准备些早饭的。便又跟着出去。
院子里雾气未散,朦胧间,安知意将青丝浅浅挽起,就着盆中的水,仔细清洗。
顾淮舟出来时,便见着安知意发髻松散,脸上微微泛红,沾着水珠……
他一直都知道,安知意长得不错。故而,虽然不满其身世,也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委屈求娶。
可自上一次考试归家后,她便愈发不知好歹。自己求娶是恩赐,她拒绝了。自己讨好,她也拒绝了。
这一切,肯定是因为她看上了那个宁从言。不行,自己纵然不喜她,她也只能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顾淮舟缓缓地走到安知意身后,不自觉想伸手去碰她……
“你做什么?”安知意自重生后,对周围一切事物都格外敏感,尤其是顾淮舟的靠近。她正洗漱着,感觉到后面有人,一下跳开,并质问了起来。
顾淮舟讪讪地收回了手,随即恢复镇定。“见你发髻松散,怕打湿了容易感冒,想给你扶着些。”
“很用不着。”安知意惊吓未平,冷着脸拒绝了。
“为何,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淮舟终是没忍住,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以前?我以前什么样?”安知意唇畔有了些笑意,好似感兴趣地问道。
“以前你最是懂事,温柔体贴又知礼。”顾淮舟想了想说道,虽然他觉得安知意没什么背景,对他无助力,但确实是一个很乖巧的人。
“哦?哥哥是喜欢那样的我?”安知意生出了嘲弄的心思。
“自然。”顾淮舟见安知意有些乖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是喜欢那样的我能给你带来的好处吧。”安知意毫不留情,点破道。
“你这是何意?”顾淮舟有些恼怒。
“顾秀才一个读书人,犯不着我来给你逐字逐句解释吧。你之所以觉得以前的我好,也不过是以前的我对你好而已。”
看着脸色越发复杂的顾淮舟,安知意心里有些痛快。
“你自问,你对我和爹娘可有真心?”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安知意都想不通,顾淮舟为何会对安家如此绝情。
“那是自然,爹娘待我极好,如亲生儿子一般……”顾淮舟还装出一副孝顺的样子。
“是嘛?那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从来不曾体谅爹娘?除却嘴上的孝顺,你到底做过什么呢?”安知意眼中的嘲笑不言而喻,看得顾淮舟好不自在。
“你懂什么,爹娘含辛茹苦供我读书,就是希望我能出人头地。我若是能高中状元,便能为他们挣得颜面,那时想怎么孝顺都行,犯不着计较现在的小事。”顾淮舟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看安知意的眼神中,也带着些不屑。
“呵,你这话说的,倒是心安理得。若是举手之劳的事,你都不屑为之,怎么能保证,日后那些保证都能实现?”安知意越是了解顾淮舟,便越是厌恶他,顺带也讨厌前世的自己。
“你……无理取闹。”顾淮舟终是在安知意的言语中,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安知意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将一盆水泼在他身后,希望他可以如这水般:落入泥土,再难翻身。
以往顾淮舟觉得,安知意对自己是喜欢的。可今日听她的问话,越发觉得她是想要破坏自己的前程。
想到这里,眸中带上了狠戾,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自己!
如今安家一心想要张罗自己的婚事,那便随了他们。反正姚冬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则她对自己用情至深;二则姚家与安家的家境并不差什么;三则她爹也有些人脉……
等自己和姚家的婚事订下来,寻个法子,让安知意出个意外,不信到时候她和安家那些人还能坚持?
想明白了这些关窍,顾淮舟凉薄的脸上勾起了些许笑意。
许是被顾淮舟的举动吓到了,安知意总是反复确定顾淮舟房间门是不是关上后,才在家里清扫、擦洗。
终于在雾气散尽、太阳完全照耀时,才将几个屋子的被褥清洗出来。
此时顾淮舟又从屋子里出来了,倒不是他不计前嫌。而是他确实饿了……
“知意,做些吃食吧。”语气平淡,对早上的事好像忘记了一般。
安知意望向他,好想问一句:你没病吧。早上才针锋相对一番,此时又来使唤自己?
“好呀。你且进去看着书等吧,我做好叫你。”安知意不知想到什么,笑着应下。
见安知意态度温和,顾淮舟也就不计较早上的事。只说了句:“也别太麻烦了,做些简单的就行。”然后,就真的进了屋子。
安知意看着不自觉低头笑了一下,将浆洗的物品收拾完毕后,锁上了灶房,关了院子门,便去了从安居。
做饭?等着吧。
顾淮舟在房间等着,许是饿了,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然后又仔细听了听,怎么没有听到切菜的声音?这安知意今日是想做什么吃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开始神游太虚。还是肚子的咕噜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只觉得安知意太慢了,便想着去灶房训她一训。
走出来时,就看到灶门好大一把锁!锁上了!
“安知意!”顾淮舟咬着牙,念了一句,眸中的好似有火一般。
“阿嚏”安知意自来到店里后,已经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了。珍娘终于看不下去了,担忧地问道:“知意啊,你这莫不是伤风了吧?”
“没有吧。”安知意也不知为何,也没有其他的不适,就打喷嚏。
“你还是注意些好,我跟嫂子说一声,给你做个姜汤吧。”珍娘风风火火地去了厨房。
不一会,安母就大步走了过来,先伸手探了探安知意的额头,又仔细看了看。安知意哭笑不得。
“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珍娘来厨房做姜汤,说你一直打喷嚏,我不放心。可有哪里不舒服?”安母担心问道。
安知意见珍娘一句话,安母就跑来对自己嘘寒问暖,心里也不禁暖暖地。
“娘,我没事。可能是刚刚在家中洗被褥,有些凉着了,一会便好。”安知意老老实实交代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闲不住?留着我回去洗就好。”自安知意八月大病一场后,安母对她生病一事,便格外担心。
“不过就是几床被套……”安知意小声辩解道。
“这淮舟也是,他不是在家吗?看见你洗被套,不说拦着,也不会搭把手……”安知意知道,安母就是念叨两句。让顾淮舟洗被套这事儿,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安母也是不让的。
“对了,他怎么没来铺子呢?”安母此时才想起,养子还在家。
“我走时他且看着书,便没有打扰他。”安知意不愿和安母去谈论顾淮舟的话题,敷衍了一句,便往后走。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家可会自己做饭……”安母想起,以往出摊前都是给他准备好饭食,今日也没有特意交代。
“他又不是个傻的,不会做还不会来店里吃吗?”安知意实在是见不得她娘这样,顾淮舟那个样子了,还惦记。
安知意哪里知道,安母对顾淮舟一直都是真心实意,当儿子一般。虽然见过他的自私,但对他好这样的习惯,两三日也是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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