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心悦于你
宁从言才十五岁的年纪,宁家的家境在这里,对于婚配之事,原是不着急的。但宁母觉得,这些年,宁从言一直都是招猫逗狗、不务正业,且与家中关系不太亲近。
安知意的出现,让宁从言和宁家的关系有了些许差异。或许,这是个契机。
这也是宁母愿意跟着宁惜语胡闹的原因。
“从言,若是喜欢人家姑娘,一来你得让人家知道,二来你得有责任心。”宁母斟酌了一下言辞,反正是想劝着宁从言不可再游手好闲了。
宁从言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前面那句“你得让人家知道”,心里便开始琢磨,要怎么让安知意知道,同时也问出了声。“娘,直接跟她说,可以吗?”
宁母看着自家傻儿子的模样,就有些发愁,后半句他是完全不在乎。“从言,男子应当先有能力,才能让女子依靠。”
“娘,知意不是那种需要依靠男子的人。”宁从言有些误会宁母的意思,反驳道。
“你是不是傻?娘的意思是,你现在这样无所事事的,算不得良配!”宁惜语听明白了,顾不得淑女形象,直接反手拍了一下宁从言的后脑勺。
这话宁从言听懂了,也记在了心里。上次顾淮舟那事,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实力,无法给安家以庇护。
宁母见宁从言似乎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言,拉着宁惜语便走了。
……
想到这里,宁从言不仅摸了摸自己怀中那一把木梳。这是自那日安知意说要“独一无二”的礼物开始,他亲手所制作的,上好的紫檀木,上面雕刻了一柄如意。
书院休假后,从安居的午市生意便淡了很多。宁从言就看着安知意在那里忙着,也不着急,只是目光中糅杂着让人难以明辨的情愫,安知意偶然抬头,对上这目光,还有些不解。
午市终于忙完了,安知意从柜台走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见着宁从言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拿着手在他勉强挥了挥。
宁从言反应也是快,在安知意挥手的一瞬,便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安知意只觉得他的手十分暖和,要将手腕都灼烧了一般,一时也忘了挣脱。杨帆正好收拾东西,到了前面。
“掌柜的,准备吃饭了。”杨帆看到了宁从言的举动,他心中有些别扭,但并未点破两人的举动。
听见杨帆的声音,安知意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瞬间落空,宁从言还有些不舍,只假咳了一下。
“忙完了?”宁从言没话找话道。
“是啊。宁少爷这不是都看到了嘛!”许是还没从刚刚的举动回过神来,安知意故意拿话赌了回去。
“我饿了。”宁从言见安知意脸颊绯红,便知道她这话就是掩饰自己的害羞,故而转移话题道。
“怕了你了,想吃什么?”安知意摇摇头,有些无奈道。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宁从言看安知意忙了这么半天,不愿再让她受累,虽然是真想吃她做的。
“哦?今儿这么好伺候?”安知意也是有些诧异,挑眉看着宁从言问道。
“咳咳,赶紧的,吃完还有正事与你说呢。”宁从言被她这么一说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催促了一句,以作掩饰。
安知意一听有正事,也就不在斗嘴。赶紧去了厨房,对中午的饭菜进行安排。随后,又走了出来,坐在宁从言对面,小声问道:“饭菜还有一会,你先说,什么正事?”
“昨日回去,情况如何?”宁从言一边给安知意倒着茶,一边问着。
随后,安知意便将顾淮舟做假账,欺瞒安父、安母一事说了个大概。又将晚上,安家发生的事,细细告知。“对了,与顾淮舟的断亲书已经拿到,只等他与姚家成亲,他日后便与安家再无瓜葛。”
末了,安知意又换了个位子,凑到宁从言的耳边说:“我问过我爹了,顾淮舟送来时,再无其他,即便是襁褓、衣裳一类的,当时也是我奶奶仔细检查过,没有其他的东西,便丢了。”
宁从言被安知意突然凑近的举动,惊了一下。只感觉,温热的气息,在自己的耳边浮动,脸也变红了。
“你怎么了?”安知意说完,便拉开了距离,这才发现宁从言一动不动,双颊绯红。
“你下次……不准靠我这么近!”宁从言无奈的看了看安知意,这小丫头,是撩人不自知?只正了正脸色,说道。
“这不是事情有些特殊嘛。以后,不靠你这么近就好了。”被宁从言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到了,安知意嘟囔道。
“不止是我,别人也不可!”宁从言想了想,赶紧补充道。
安知意并非真的懵懂少女,宁从言这反复强调,以及脸颊泛红,让她反应了过来他害羞了。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一丝喜悦。
“知道了,知道了。”安知意直接应道,声音中带着欢快。
宁从言见她应得果断,也是放心了不少。从怀中掏出了木梳。“喏,这是答应补给你的生辰礼。”
安知意双手接过,仔细摩挲、观察,好一会,低声问道:“莫不是亲手做的?”
“那是。你不是要独一无二嘛,小爷亲手做的,可满意?”宁从言表情有些傲娇,实则心里在打鼓,强撑着道,小心翼翼观察安知意的神色。
“很是满意。”安知意没有错过,刚刚接过木梳时,宁从言手上的一些细微伤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随后,又问道:“这是如意?”
“嗯。如意。”宁从言点点头,目光一直落在安知意身上。只她低着头,没有发现。见她无甚反应,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能如意。”
这话一出,安知意眼眶便有了湿意。她不是不懂事的姑娘,以往压抑着自己对宁从言的心思,这一瞬心中好似有一颗种子悄然发芽了一般,她想要个明白。
“你可知,赠女子梳子,是有寓意的?”安知意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眶盯着宁从言深邃的眸子,直接问道。
“就是知晓,才想要亲手做来送与你。”宁从言看似云淡风轻,但面上的果决与坚定,却十分明显。
“所以呢?”得到这个答案后,安知意心中仿佛放烟花般,倏然炸开,好不绚烂,不自觉笑着问道。
“所以,安知意,我心悦你。”没了往日的放荡不羁,眼里只有坚定和询问,此时的宁从言在安知意看来,格外吸引人,就这样盯着他。
“嗯。”安知意声音虽轻,但宁从言听得出,有些欢快。
“以前或许我有些散漫不知事,所幸你还小,日子还长。”宁从言虽然不止想听到“嗯”这个字,但他也知道,如今自己与安知意都还不合适,得慢慢来。
安知意却是不太懂他的意思,望着宁从言,“嗯?”
“你说为官好,还是经商好?”宁从言没有过多解释,只问了安知意。
想起上一世,顾淮舟寒窗数十年,考上探花后,因着攀附权贵将自己置于死地,安知意就觉得权力场里,太多心思了,心中不喜。
“经商吧,手里有钱,还自由。”安知意老老实实答道。“就像你爹这样的商人,手里的财富够多,也会有些权力,足矣。”
“我可能是再努力也做不到。但谁会嫌手里银子多呢。”安知意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宁从言看了安知意提到银子时,眼中都闪烁着光芒,宛如财迷,既觉得好笑,又暗自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若是要经商,那还需要与宁家众人商量一下。毕竟,当初宁母那些话,言犹在耳。
这事,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纠缠与此。
“对了,顾淮舟与姚家成亲后,便会和安家彻底划清界限,你打算如何?”宁从言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
“你怎么确定,我还会……”安知意没有问完接下来的话,但宁从言已经听明白了。
“你这么爱银子,他花了安家这么多,还给你找了这么多事,我才不信,你不记仇。”宁从言开玩笑说道。实际上,他总是感觉到,安知意对顾淮舟有一种莫名的恨意。
而且,上次在有余坊争执时,顾淮舟起初说的那些话,直接让安知意变了脸色,失了分寸,他们必然还有些其他的恩怨。
只不过,安知意不说,他也就不想去问。但,也不愿意让顾淮舟好过。
安知意看着宁从言,仿佛想知道他是说的真的假的,随后,笑着问道:“宁少爷可有好办法?”
“小爷这么聪明,办法多得是。只不过,你想要他到如何程度?”见安知意愿意依靠自己,宁从言心里十分开心。
“身败名裂,穷困潦倒,生不如死,可以?”安知意脸上带着笑意,但眼底得恨意,却不加掩饰。
宁从言饶是知晓,他们或有恩怨,听到这话时,还是心底有些触动。不禁问了一句:“他到底,做了何事?”
安知意听得分明,这语气中,带着的心疼。有那么一瞬,想要将自己重生的事,告知与他。
但,且不说这事多么荒诞,自己上一世为了顾淮舟做了好些不堪的事,他知晓后,还会像如今一般坚定吗?
安知意不敢赌,是以,低着头,久久没有开口。
宁从言见她不说话,背脊绷紧,握着梳子的手,也紧了不少,都能看到木齿将她的手嵌红了,心中疼惜之情更甚,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也顾不得男女礼仪,伸手去掰开她的手。
“我不问,只要你想,我便去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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