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生事端
若是以往的安知意,此时巴不得再落井下石两句,借着老太太的手,狠狠地打顾淮舟的脸。
可这些时日,老太太的教诲,她听进去了。
安知意在乎家人,她之所以处处被顾淮舟所牵制,不过就是顾及爹娘的心情。若由着事态发展,安父这个执拗的脾气,为了维护顾淮舟,不知又会与老太太闹成什么样。
安家的关系尚且缓和不久,安知意不愿意因为个外人再多折腾。
虽然说服了自己,可对安父的失望萦绕心头,对顾淮舟的恨意也更甚,略微闭眼,敛了眸中的情绪,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讨好道。
“奶奶,他……哥哥不是那个意思,犯不着计较这个。晚了,我扶您去休息吧。”
安父见女儿如此听话,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
但安母感觉到了闺女情绪的更迭,有些护犊子道。
“淮舟觉得没这个意思,可你奶奶却听着像有。作为晚辈,你不该如此顶撞长辈的。”
安父听见安母讲话,眼中有些诧异,毕竟这个妻子一直以来都是温顺,极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
“你这人,闺女都说不计较了,你这是作甚?”言语中,不难听出责怪。
“知意不计较是一回事,淮舟错了是另一回事。知错,改错,这才是读书人应当有的气魄。”安母未出阁时,家中条件尚可,也是读了两天书的。后因一系列变故,才变成了如今的性子。此时,见着闺女委屈,也是不再退步了。
“你……”安父本就是个嘴笨的,被安母的话一堵,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但眼中皆是不满。
安父安母突然的争执,顾淮舟始料未及。但听着安母这话,语气中不乏指责与失望。暗暗吐了两口气,压了压心头的不满。
“娘教训的是,是儿子愚笨了。奶奶既然说我错了,那我便是错了。”看似道歉的话,明里暗里都说老太太的不是。说罢,还转头对着安知意说:“知意,是哥哥口无遮拦,你原谅哥哥吧,不若奶奶和爹娘,吵起来,我们罪过就大了。”
安知意听着这番无耻的话,心中火气更甚,偏偏做不得什么。毕竟他顾淮舟认错了,安父也只听得出他在认错,再纠缠下去有何意义。
不过是让老太太怒气更甚,让安母与安父间隙更甚……
“我可没有和哥计较什么,哥哥还是跟奶奶道个歉吧。”安知意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也不在乎安父与顾淮舟的脸色。
听见这话,顾淮舟撩着长衫就想跪下,嘴里还说着“奶奶,孙儿知错了,求奶奶原谅。”
养子态度如此诚恳,安父怎么会让他跪下。赶紧扶着,说什么“你奶奶大度,不会和你一个小辈计较的……”
若是其他人,这话或有其他意思,偏生是安父说的,老太太不想跟这个榆木疙瘩多说话,只看了一眼顾淮舟与他。
“知意,扶奶奶去歇着吧。”随后,两人便各自回房了。
这夜间谈话的风波,也算是过去了。一家人的气氛却相当微妙。
平日里安父与安母算得上恩爱,他们与安大伯和李氏的相处方式不同。两人素来就很少红脸,大事安父做了决定,安母甚少反对;小事安母若是有意见,安父也愿意顺着。
今日安母这样,直接无视安父意思的状况,倒是很少发生。
此时,安母在对自己以往的顺从进行反思;而安父则觉得是不是如今家里境况好了,安母脾性大了……全然忘记了,自家媳妇出言的原因。
就这样,两人一夜无言,是否安眠不得而知。
而顾淮舟也在今日,越发意识到自己在安家处境的艰难,甚至觉得安父对自己的维护,都带着些虚伪。
若是自己在松山书院若是取不到好成绩,怕是他也会断了自己读书的供给吧。毕竟,这些也是因着自己成绩好,可以带给他荣耀,才……
越是这般想,顾淮舟就越气恼于安家人的唯利是图、目光短浅。只考虑去松山书院花销大,却没有想过对自己的助益。
安知意在今日见识了安父对顾淮舟的偏袒。因着上一世,安父安母在自己与顾淮舟订下亲事后,对顾淮舟无微不至。所以,她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爹娘,让他们受制于顾淮舟。可如今,安知意只觉得高估了自己在安父心中的地位。
细细想来,安父是个憨厚、保守的人,怕是对子嗣也看得极重。虽然老太太未曾提这些,但他养了顾淮舟,又因顾淮舟和老太太有了矛盾,一直都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唯有顾淮舟高中,方可吐出来。
是以,他是最难接受顾淮舟卑劣、无才一面的那个人。猛然间,安知意想起了之前老太太说的“你爹可就要难过了”,如此,怕是老太太将安父的心思琢磨地一清二楚吧,才会不再抵触顾淮舟读书一事。
这样,事情就更为难办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老太太竟然是家里睡得最安稳的那个人。这也算是将个人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该怎么处理,各自都有数了。
一家人,有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对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翌日,顾淮舟不知是怎地想通了,又跟着安知意他们去了从安居。
出门前,还与老太太他们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沉得住气,前两日的事儿,不会再出现了。
养子如此模样,安父很是满意;而安母对养子,也还有些幻想,见此脸色也好了不少。
安知意看着面无波澜的老太太,心里对顾淮舟的佩服又上了一层。
毕竟闹到昨日的地步,今儿还跟没事人似的,也是需要些脸皮的。
还好,顾淮舟今日也是说到做到,并未对客人甩脸子,手脚也算是麻利,着实让安知意他们轻省了不少,安父更是欣慰了。
结果,晌午时,有两名捕快,来到店里。
安知意与安父还在招呼客人,皆是一惊,以为店里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
“两位差爷到此,有何公干?”安父上前小心道。
“此处可是顾家的店?”年纪较小的一名捕快问道。
“想来,差爷是弄错了,这店是我们自己开的,鄙姓安。”安父有些茫然,想着可能是找错了地方。
“不应该啊,这不是说,当次案首姓顾,从安居是他家的吗?”两名捕快也是摸不着头脑,互相商量道。“这要是错了,不得挨家挨户打听去啊”
安父听到了养子的名字,便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差爷可是说案首顾淮舟?”
“嗯,是他,你可认识?”见着面前的人在问,两名捕快又转头看去。
“正是犬子。”安父颇有些骄傲地回答。
“你这厮,莫不是在消遣我们,刚刚说自己姓安,又说顾淮舟是你儿子!”其中一名捕快颇为气愤地说道。
安知意纵使没有听全,也知道顾淮舟在外边留了从安居的名,但未如实说。是以,在两名捕快商量的时候,已经去后院将顾淮舟叫了出来。
正好就看到两人为难安父,安父准备将他是养子一事说出来。顾淮舟却是不愿意披露这层关系,大步走过,背脊挺直,带着两分恭敬、八分疏离。
直接出声,截断了安父要说的话。“两位,在下顾淮舟,请问有何事?”
两名捕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芝兰玉树,带着些书生气,不卑不亢地模样,倒是像那回事。
互相使了个眼色,不复刚刚那般趾高气昂,抱了抱拳,恭敬地道:“顾秀才,我们大人想见你。”
顾淮舟并不惊讶,而是点点头,“二位稍等,我与家中交代一声。”
说罢,转头就与安父说。安父笑得开心,骄傲之色不曾遮掩分毫。“哎,既是大人要见你,赶紧去吧,莫耽误了时间。”
“可,此时家中正忙,儿子走了,岂不是你们要受累了。”顾淮舟做戏道。
安知意想说些什么,但安父直接开口道。“你有你的事儿,切莫耽误了。家中这些小事,我们应付得来。”
安知意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安父的脸面,脸色略微沉了沉。但也不过一霎。毕竟店里客人多,捕快一走,就又争相喊了起来。
岂料,顾淮舟这一走,便是两个多时辰。
约莫晚市快开,一辆马车停在了从安居门口。安知意还以为是宁从言来了,走到门口站着,想揶揄他两句,毕竟以往见着,这位少爷都是“脚踏实地”。
谁知,走下来的是顾淮舟,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和安父年纪相当。这么冷的天,手上竟然拿着一把折扇,扇坠子颜色通透,想来也并非俗物,穿的倒是一般的青布衣衫。
安知意脸上的笑容,原在看见顾淮舟那一刻,就收了起来。但碍于有客人,又不好装作没看见。只得稳了稳心神,扯了个笑,迎了上去。
是以,顾淮舟看见安知意时,就见着她笑着走向自己。
心道:女人果然是一样的,虽年纪小,但心思却如此……昨日见着小少爷,便偏帮小少爷;今日见着自己得县令青睐,便又想抓着自己。
如此也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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