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休沐之日
从安居的生意日渐稳定，安家的日子也开始红火起来。
转眼间，顾淮舟休沐的日子便到了，这是上一次临走前交代的。原本，安知意是想再忍忍，忍到他与姚家小姐有所来往，再利用姚家小姐的跋扈、刁蛮，来让安父丧失对他的期望和耐心。
可后来一想，且不提自己什么时候能到松山书院去，便是去了，这要与姚家小姐结识，再让其倾心于顾淮舟，也是需要筹谋一段时间，一来二去，太慢了。中间再生出变故，这县里读书的事儿，对安父也就没什么冲击了。
更别提，这一世自己和顾淮舟没有婚约，万一他一上头，直接与姚家订婚。那自家岂不是还要出一笔钱，供他们成亲、生活……
想到这里，安知意方觉自己真的是老太太训的那般，想得浅。
将这些事一一琢磨好了，安知意便决定，趁着顾淮舟休沐，将此事挑明，再与老太太商量些，既然暂时这钱必然会出，那只能往少了出。
趁着午间休息，安父与安母在前面，安知意拉着老太太在厨房。
“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做了什么事儿，不可让你爹娘知道？”老太太看着小心翼翼地安知意有些好笑道。
“奶奶你就笑我吧，我这不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问问您的意见嘛。”安知意近些日子，给老太太的脾气摸得透透的，越发自在了。
“哦？你且说说，是什么事儿？”
“奶奶您说得对，不管我怎么欺负顾淮舟，我都要顾及爹爹的心情。”自从老太太点明了，知晓她和顾淮舟关系不对付以后，安知意在老太太面前，就不再叫哥了。
“嗯。”老太太认同地点点头。
“那只能慢慢来咯。他现在这般作为，在爹眼里也就是个小问题。干脆就挑明了，趁着您在这里，压着他些。他既然有本事自己去了松山书院，那这花销，这也不需要给他了吧。”安知意说着还噘了噘嘴，一副小女儿的做派。
“不给他？你爹能让嘛？”老太太还是了解自家儿子的。
“一直不给，定是不行。但今年不给，也是可以的。”安知意也知晓这些，并未期望安父有多狠心。
“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寻常人家，怕要觉得这老太太为老不尊了，任凭孙子、孙女打擂台。
可在安知意眼里，自家奶奶真是亲得不能再亲了。
果然，申时一刻，顾淮舟回来了。深秋天凉，他额头竟然还看得出薄汗，看来，这次是真的匆匆赶路了。
安知意早在顾淮舟踏进店里的那一刻，便发现他了。但装着没看着，自顾自招待其他客人。
安父则是真的没发现。
见着自己匆匆忙忙赶回来，无人发现，顾淮舟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就此发火，只能自己出声。
“爹，知意，我回来了。”
“淮舟回来了，累着了吧？”安父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回答着养子的话。许是太忙，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没有看到顾淮舟的疲态。
顾淮舟的不满更甚，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没有让安父看到自己赶路的疲惫，那怎么能体会到自己来店里帮忙的用心？
“还好，想着这个点，店里会格外忙碌，便走得快了些。”
“既然累了，你先坐着歇会，知意，给你哥拿壶茶水。”安父着实忙得很，只好让闺女跑个腿。
安知意可不愿意，自己忙成这样，他倒好，想做个被人伺候的老爷？
“那倒是麻烦知意了。”顾淮舟倒是不客气，直接坐下了。既然安父看不到自己多累，那歇歇算了。何况，这招待客人说白了就是伺候人，他骨子里是不愿意的。
“哥也知道这有点麻烦，那能不能劳烦你自己去厨房打一壶，跟娘报个平安”安知意也不顺着，直接拒绝了。“且正好奶奶来了，也在，你回来应该去跟老人家打个招呼的。”
“对对对，淮舟你自己去吧。”安父听到闺女这话，才想起老太太也在，养子回来，是应该先去见礼的。
顾淮舟刚坐下，安知意这一通说辞，硬是没法反驳。再者，又想起那个难缠的老太太来了，不悦更甚。
明明上一次，这丫头还关心自己休沐的事儿？不然也不会临行前，特意告知于她，怎地又这样了？莫不是老太太说了什么？
饶是到现在，顾淮舟依然不愿接受，安知意不喜欢他这个事实。反而各种猜测，安知意是不是欲擒故纵？是不是老太太不让？安父安母怕花银子、存心阻拦？。
若是安知意知晓他的这些想法，真的想掏出他的脑子看看，是什么构造。
厨房中，烟雾缭绕，这么凉的天，竟然有些热气，安母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漏勺，在煮馄饨。
顾淮舟快步走进来，直接说了句：“娘，儿子回来了。”原以为，安母会和以往一样，直接走上来关心他。
谁知，安母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看他，用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水。说了句：“倒是回来的早。”
顾淮舟以为，这是安母心疼他赶路累，还想着卖个惨。“是呢，儿子一下学就往家里赶了，想着晚市会忙些，可以回来帮衬一二。”
听着这番说辞，安母似笑非笑，仔细盯着他看了一阵。以往怎么没发现，这个养子演技如此了得。
“那你还，真是有心了。”安母一语双关，但顾淮舟注定是听不懂了。
只当得了安母夸赞的顾淮舟，清冷地脸上，有了些笑容。
“娘说笑了，这本是应该的。”说罢，又转头看向在灶门前烧火的老太太。
“奶奶，孙儿回来了。”面对老太太，顾淮舟还是有两分忌惮地。恭恭敬敬地作揖，态度诚恳。
“且歇会吧。”老太太摆摆手，刚刚看见他和安母的互动，那点小心思，真是了若指掌。
但自己还犯不着和个孩子去计较，这些就留给孙女折腾吧。正好也看看，她学了多少，能做到几分。
顾淮舟倒是不介意老太太的态度，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早习惯了。
但心里，他还是很烦这个老太太，把自己琢磨地太明白了。在他面前，不敢耍过多的小心思。
“谢谢奶奶，孙儿不累。先去帮忙了。”顾淮舟说完就快步离去，装勤奋还是会的。
顾淮舟刚刚从后院走出来。一位熟客就冲他喊道：“小二，给我来碗馄饨。”
许是顾淮舟眼生，客人没有见过，便当他是个小二。
顾淮舟虽然听到了，也意识到是在招呼自己。但他高傲得很，打心里不屑于伺候人。便装没听到，直接往柜台走去。
“你这小伙计，怎地不理人？”客人本就是着急吃饭，这遇到不做事的伙计，便更为烦躁。
这大声一嚷，原本在给客人打饭的安知意和在招呼其他客人的安父，也就纷纷望了过来。其他客人也将目光聚集在了这客人身上。
顾淮舟心里只觉厌烦，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自己哪有半分小二的样子，还追着喊。只好冷着脸回了句：“你误会了，我不是小二。”
“即便你不是小二，你从后厨出来，往柜台走，也是店里的人。今天我还非要你给我把馄饨端上来。”并非是客人难缠，只怪顾淮舟太不会做人了，这般态度，谁愿意揭过去。
安知意心道不妙，这顾淮舟惯会惹事，一个锅里吃饭，偏生他就高贵了？平白惹出这些祸端。
安父急急地走了过去，又是解释、又是致歉。“客官不好意思，犬子甚少来店里，对这些杂事不了解，得罪了您。”
“您念他年幼，别跟他计较……”
顾淮舟因着安父这一番话，变了脸色。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没见识，不懂事嘛。是以，又开口道：“爹，明明是他……”
“休得胡言。”看着平日里饱读诗书地养子，此时这样子，安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连个低头都不会。
顾淮舟被安父的这一嗓子吼得，有些震惊，以往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此时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吼自己。
越是这般想着，他脸色便越是难看。
可安父没空看他的表情，想着在外人面前做个样子，训他一句，以平息客人的不满。
那位客人也是讲道理的，见着安父如此，便不再说追究。只道“快给我来碗馄饨。”安父应了个“好。”就往厨房去了。
顾淮舟却还沉浸在被安父训了的情绪里。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是读书人，是能给安家带来无上荣耀的，他们要供着自己才对。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态度，那以往对自己好，多半是做做样子……
越是这般想着，对安家的不满越盛。
所幸，刚刚能感觉到，知意刚刚往自己身上看了好几眼，大概是十分担心吧。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袖子，要对安知意更上心才好。
安父安母一直都疼惜女儿，若是能让她倾心于自己，也就不怕读书考试的事儿，生变故了。
若不是这丫头年纪太小，用些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的。顾淮舟想到这里，看着安知意的眼神中，也染上了几分可惜。
安知意感觉到被人注视，抬起头找了找，便看到顾淮舟那复杂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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