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羊毛人》上部《你是羊毛人》

“扁头”说：“哪个要是对别人讲，一家死光光！”

你说：“我要是对别人讲，我和跛子伯死光光！”

小椒说：“卖了知了花，我们就能发大财，我跟强子哥一样，连我姆姆也不能讲，否则一家死光光！”

你和“扁头”、小椒开始了秘密的知了花行动。

锄啊布袋啊等与“三角刀”胡子老人相同的工具，家里都是现成的，拿着就能用。时间也是大大的有，“扁头”、小椒落在暑假神游日子里，家里大人黄汗淌黑汗流地在生产队的田地里抓工分，他们不给家人添乱，便是家里烧高香老祖宗保佑了。自然有不愿意的，那便是上洲村的伙伴们，白天基本上成了无头苍蝇，少了“扁头”仿佛被抽了主心骨。“大卵子”也不愿意，整个夏天没有进行过一次大规模土块战争，甚至有一次遇见了“扁头”主动要求放弃他家的“黑虎”参战，也被“扁头”摇头否定了，“扁头”很牛地说：“不是干仗的时候！”什么才是干仗的时候呢？你和小椒知道，必须是过了夏天。除了一日三餐给跛子伯做饭再喂喂鸡猪外，你只能呆在晒不着太阳的家里，得空了认认写写“扁头”、小椒教的几个字。你是洲上最乖的伢子，十分的家能操持八分了，跛子伯喜欢在人面前说“亮堂能干着呢”。

整个知了花行动计划基本按照《两个巡逻兵》《英雄虎胆》等电影情节进行周密谋划。“扁头”理所当然是主角，他负责带深锄和挖掘工作；小椒是第一配角，紧跟“扁头”搞配合，她眼尖，以寻找竹林里的知了花为主，同时拎着你提供的由破围裙缝改的袋子，随时装好战利品。你呢……

一切是从你如何参加行动开始谋划的，首先得让你不被太阳晒着并躲过光刺顺利地进入竹林。“扁头”动过心思，想偷来他姆姆的草帽给你顶着，转念一想不行，那可是他姆姆出门上工必不可少的“工具”，比家里“丢”了一只深锄要大事得多。小椒的主意是用柳条编一顶大大的帽子，很快又被“扁头”否了，那上边经常有毛虫爬。他甚至说你的功劳已经大大地在那里了，考虑身体上的原因，可以不去，在家等着一起收获知了花。你过意不去，说，“我去给你们站站岗、放放哨总是好的吧？”

“倒也是。”“扁头”后来跑出去拿回一把看着还不算太破的黄油伞。原来这是下洲村一位百岁老人过世时，下人在内江里“起水”时摔下的。大人肯定忌讳死老人用的东西，你们不在乎，你们只在乎知了花什么时候开到你们的布袋里。

在“三角刀”胡子老人差点被你们当着“特务”抓起来的第四天，也就是老鸦洲上下两个生产队“双抢”开锣的头一天，你和“扁头”、小椒的知了花行动顺利开展。

你们选择了“三角刀”胡子老人当时做示范的那棵粗竹子作为起点，“扁头”、小椒在边上找的找、挖的挖。你打着笨重的黄油伞，在竹林外沿掐着蔓藤苗装着在“打猪草”放哨。

期间，你听到小椒在里边跟捡到大元宝一样地惊叫，也实在忍不住跑了进去。“天啦！”你赶紧捂住了嘴。小椒在两三棵小细竹子之间，找到了一个知了花的花窝，随便数数十来颗。

小椒全然不顾被竹枝挂散的头发，蹲在那丛花边上，瞪眼盯着生怕它们能跑掉一样。“扁头”更是来劲，他围着细竹子转了两圈，朝手心吐了唾沫，瞄着眼，下了锄。从第一锄下去，就能看出他要挖筛子那么一大片。他的锄头一锄跟着一锄，竹林里露下来的光亮花花地贴在他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一批一批地滚着干劲，泥土灌满了他的鞋肚也顾不上。你在一旁劝了两回让他休息，他都当耳旁风吹过了。

好家伙！这丛知了花挖出来，你们仨人小心地抖掉泥土，大小一共十三颗。

“哎，你怎么进来了？”“扁头”这时才发现你，“赶快去放哨，千万不要被别人看见了。”

你回到竹林边继续“打猪草”。

你的作用很快有了验证。可能是第三回那次，你依然在“打猪草”，“大卵子”和下洲村的几个男伢沿着外江在漂流。他们突然看到了黄油伞，之后很快拢了过来，也便看到了你。当然，在他们向你身边拢过来的时候，你朝竹林里及时“喔——喔——喔”，这是和“扁头”、小椒事先定好的暗号。若是晚上，那只猫头鹰会很快飞到你面前的柳树上，它如果看到“大卵子”他们欺负你，一定会来帮助你的。

“‘小老’，大白天你在招魂呢？”有个头发自然卷得像狮子狗一般的男伢在咋唬你。

你不认识“狮子狗”，心想肯定是“大卵子”在后边唆使的。

“我讲话算数！”“大卵子”笑嘻嘻地走过来，“我可没有叫你小号噢？”

“牛会不会犁田，全凭鼻子上的绳子拽呢。”你学会了跛子伯讲人的一句话。在黄油伞下，你的眼不再那么紧眯，稍抬起头，反而生了几分傲态。

“你骂哪个是牲口？”“狮子狗”捋起袖子，想上来打人的样子，“自己不晓得自己的大大是哪个，还在这里胡咧咧？我看你那皮子是不是在发痒……”

“你皮子不发痒，下江里洗你个蛋皮呀？”“扁头”什么时候出了林子，他朝地上狠狠地摔下一把竹笋皮，撒得毛茸茸、黑焦焦一片。“你们下洲村生产队人到底怎么了？两天不欺负人，腿肚子里抽筋是不是？”

“狮子狗”再不经世，“扁头”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他伸手将袖头拉了下来，往后退了退。

“没有没有，不信你问赵亮堂。”“大卵子”很乖的样子，“我们只是看到黄油伞就过来，哪晓得你们也在呢？”

“你们还晓得我在呢？”“扁头”说，“好吧，要是没有事就去江里漂尸去吧，我们还得给我姆姆捡笋衣做鞋穿呢。”洲上的妇女都将笋衣纳到布鞋里防湿。

“你不会将笋皮折到‘鳖’里跟我们打吧？”“大卵子”说的是打纸包，他从来没有打赢过“扁头”。

“嘴不大，毛不少。我‘扁头’打鳖、砸火柴皮什么时候赖过？”  “扁头”拍着胸说。

“今年暑假不打算再干仗了？”“大卵子”扯开话题，在磨叽着，“天天捡笋衣有什么意思？”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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