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坦白心迹
太后亲自赐婚,那么楚羽蔷便再没有了入宫的理由,自然也就不用再去浣衣局。
苏天璟一步步朝着楚羽蔷缓步而去,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没事了。”他安抚。
楚羽蔷抿了抿唇,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不敢抬眼看他,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站在了他的身侧。
这一幕让苏修尧觉得无比刺眼,浑身气势骤低,极强的压迫感让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战战兢兢的,动也不敢动。
“夜深了,哀家也乏了,没什么事哀家就先回去了。”
太后脸上露出疲色,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太后一走,乾清宫的气氛顿时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蔷儿,你当真要嫁给他?”苏修尧忍无可忍。
楚羽蔷稳定心神,坚定,“是。”
“臣女自幼将皇上当做兄长,并无别的感情。”
“你撒谎!”苏修尧低吼,额间青筋暴起,上前了两步想去拉楚羽蔷的手,“你以前待朕如何,当真以为朕看不出来吗?!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苏天璟半挡在了楚羽蔷身前,挡住了他的动作,神色骤冷。
“皇兄。”
“她现在是臣弟的未婚妻。”
他的语气带着警告。
苏修尧瞪他,两不相让。
看着这一幕,楚羽蔷皱了皱眉,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末了若有似无轻叹了一声。
“王爷。”
她叫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但是苏天璟却懂了。
他顿了顿,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到底是妥协的让开了身子。
不过退开前,他仍旧警告的剐了苏修尧一眼。
“你们先退下吧。”
苏天璟吩咐着周围的宫人,自己也退到了门口,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到底是皇家私事,也不好让外人看了笑话。
等人都清空后,楚羽蔷这才认真的看向了苏修尧,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那个问题。
“皇上,你说你喜欢臣女,可为什么当年,要用我去换叶芸颖?”
“你明知蛮族残忍嗜杀,去了九死一生,仍旧还是将我送了过去,为什么?”
苏修尧拧眉,“朕不是与你解释了吗?!当时朕也无可奈何!为了与蛮族暂时止战,只有这一个办法!”
“是,与蛮族止战只有这一个办法,若当时是我被抓,我绝无二话!可当时分明是叶芸颖被抓,即便是要有人当俘虏,那个人也应当是她!皇上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为什么又要用我去换她回来?”楚羽蔷反问,声音有一些颤抖,“就因为她才是丞相府真正的嫡小姐吗?!”
“你清楚,比起我,叶芸颖的身份更能对你有利,喜欢在权利之间,喜欢根本不值一钱!所以在我跟叶芸颖之间,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
“如果这就是皇上口中说的喜欢!那么我并不需要!”
“放肆!”
苏修尧被说中,恼羞成怒,“当时群臣都逼朕,朕又能如何?!难道你要朕顶着大不韪将你护下吗?!”
“而且不过就去三年罢了,你虽为俘虏,但到底是我大苏朝的人,他们纵然再恨你,却也是不敢对你怎样的!”
“你现在不就是活着回来了吗?!”
楚羽蔷越听心越冷,对他满眼都是失望,“是,我是活着回来了,那你又知我那三年经历了什么?”
“从早到晚被他们逼着跳舞取乐,即便满身是伤也不能停下,不然换来的便是愈发狠毒的毒打,与畜牲同寝,与奴隶抢食,每日活得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
她眼中满是痛楚,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暗无天日,毫无生机,“若不是有人怜悯庇佑,恐我的清白……也会不保。”
楚羽蔷紧咬着唇,身子颤抖,“我无数次都被折磨得想自我了结,可每真当快死时,我又不甘心。”
“我想着,再撑一撑,万一有人来救我了呢。”
“可是没有。”
三年来,她无数次祈求,可似乎没有神明愿意聆听她的祈求,无人救她。
于是后面她便不祈求了,也不再奢望,形如枯木一般活着。
苏修尧眼中满是震惊,说不出话来。
他虽知道楚羽蔷在蛮族受尽苦楚,可是并未想到,她过的竟比他想的还要惨。
楚羽蔷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眼中酸涩,“这般,皇上又如何让臣女原谅你?”
“昔日的喜欢,早已在次次折磨中消失殆尽。”
“皇上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臣女明白,并不生怨怼,但是与此同时,也请皇上明白,臣女经过此事,确实不再喜欢皇上了。”
“情爱一事,强求不来,臣女现在喜欢的,是景王殿下。”
“也请皇上以后,莫要再纠缠臣女了。”
楚羽蔷一字一句,与他划清界限。
说完后,她就径直离开了,没有再看苏修尧一眼。
而另一边的苏天璟见她说完,主动迎了上来,温柔的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同离开了乾清宫。
苏修尧沉默的看着他们离去,第一次,心中产生了后悔的想法。
……
夜深寂静,唯虫鸣响彻在耳畔,楚羽蔷抬头望着那轮明月,眼尾湿润。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可当说起这些的时候,她仍旧感到委屈。
从集万千宠于一身,到被所有人抛弃,若不是她不甘就此死去,恐怕她真的撑不下去。
许久,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苏天璟。
她的手还在这人掌心,挣了挣,没挣开。
“王爷……”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天璟打断。
苏天璟微垂着头,眼眸跟天上的星星般一样闪耀,里面尽是她的倒影。
他神情认真,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知在蛮族时救我的那个人是你,那首曲子,我听你哼过。”
“我今日说的话,也并非妄言。”
“我向母后请求赐婚,一方面虽是为了替你解困,另但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楚羽蔷的眼睫颤了颤,心如鼓擂。
“不过。”
说到这儿,苏天璟又顿了顿,手下力道渐紧。
“若你不愿的话,我也不会胁迫于你,明日待解释后,亦可取消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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