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人性本善
看着面前一个劲儿嘘寒问暖的何怀,我忽然有种上学时放假回家看爷爷的感觉。
小时候爷爷对我很是严厉,但随着我一点点长大开始在外地上学,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爷爷对我的态度也慢慢发生了转变,每次放假回家,爷爷总会准备一大桌子菜为我接风,临走的时候又会给我带很多东西,那种询问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的语气,像极了现在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何怀!
想到这我忽然心里一动,心说眼前这个何怀该不会是爷爷假扮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牛比大了!
几天之前我还觉得易容术只是个传说,但在地下折腾的这几天,我先后见识了老板的特效化妆和刘云升你的古法面具,所以这会儿再发现易容术已经没有那种惊讶的感觉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无论是现代化妆还是古法易容,最难搞定的就是一个人的眼睛,之前刘云升冒充刘进忠的时候,曾用隐形眼镜遮住了自己的瞳孔,但我相信如果当时我有所察觉的话,仔细观察是可以发现破绽的。
可是现在我看着面前的何怀,却没感觉对方的眼睛有什么破绽,尤其何怀脸上最大的特点就是那双亮的瘆人的眼睛,这不是用隐形眼镜就能伪装出来的,起码得在隐形眼镜里加上LED灯泡才行,而我至今还没听说过有这种技术。
看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头绪,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表,就发现距离地下建筑自毁只剩不到十分钟了!
焦急间我忽然心中一动,抬眼看向何怀没头没尾的说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九字真言出自道家《抱扑子》内篇,其实原文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但后来传到扶桑的时候误传成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后来因为扶桑的忍者动漫大火而被世人熟知,反倒把原文挤兑的没多少人清楚了。
小时候爷爷教我读《抱扑子》的时候,我就经常把九字真言念错,每次爷爷都会不厌其烦的纠正我,再到后来这就成了我们爷孙俩的一个梗,如果面前这个何怀真是我爷爷假扮的,就算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出言纠正,听我故意念错九字真言也肯定会给点反应!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何怀听我喊完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茫然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反应顿时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没等我琢磨明白怎么回事,何怀突然上前几步,弯腰在沃尔夫冈胸前的伤口按了一下。
半凝固的血从伤口喷出来,瞬间沾了何怀满手,随后他起身把血手朝我一伸手:“特级调查员会长期服食一种药,这种药会让他们的身体散发出一种味道,普通人闻不到,但对尸奴来说,这种味道意味着主人,只要你把这些血抹在身上,就可以把这两个尸奴带走了。”
我咂了咂嘴还没说话,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娜塔莉突然小声说道:“何先生,尸奴是重要物资,您这样做坏了规矩,被高层知道是要受罚的。”
“我知道。”何怀淡淡的看了娜塔莉一眼,又看向我似笑非笑的继续道:“可是我赶到这里的时候,沃尔夫冈已经中计身死,两具尸奴为护主也被于淼一众消灭,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得心里一惊,心说这家伙果然是个疯子,娜塔莉似乎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神色复杂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回去。
何怀继续看我,扬了扬血手随口问道:“怎么样?要不要?”
其实我很想带着这两具尸奴,别的不说,哪怕只让他们抬着黄毛的担架,后面的路都会轻松不少,但这毕竟是长生会的东西,谁知道弄过来跟在身边会不会抽冷子给我一刀?
何怀突然发疯散尽家财,可我不能跟着他一起发疯,那是活腻了才能干出来的事。
想到这我也不再犹豫,直接摇头拒绝了何怀的建议,何怀倒也没强求,随手把血迹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又退回原处,抬手朝那两具尸奴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我说道:“那就请吧,我还有事要做,就不远送了。”
我听说何怀还有事要做,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好奇,但很快就被我用意志压了下去,因为我知道这个地方还有几分钟就会彻底毁灭,到时候无论这里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会永远被埋藏在地下。
我点点头准备要走,可是准备助跑的时候又犹豫起来,这里马上就要自毁,可是何怀好像并不知情,虽然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明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我却不提醒,这种谋杀似的感觉让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以前和郝建喝酒聊天的时候,他总说我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人之初性本善,还说这种善良早晚会要了我的命,但我一直都没当回事,因为我并不觉得善良是不好的东西,可是现在这种善良虽然没要我的命,却让我陷入了巨大的纠结当中。
何怀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见我又站住不动了,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又怎么了?想走就快点,不想走就吱个声,我还有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陪你磨洋工。”
我看了何怀一眼,又看了一眼顶上的刘云升和苗星仁,他们似乎知道我在犹豫什么,都默不作声的朝我微微摇头,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这里马上就要自毁了,不管你要做什么,如果五分钟之内不出去,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说出来了,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我心里暗道,按理说我提醒了何怀现在应该感到后悔,可奇怪的是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一种摆脱负罪感之后的轻松。
何怀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明显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但几乎是下一秒他就笑了起来,起初只是抿嘴轻笑,几秒种后就变成了哈哈大笑,到最后更是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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