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当天晚上，程楚依便被送到另一处地方住，她自己不愿意，哭哭啼啼不肯走，想跟墨子郁在一起。宗伯负责此事，他对程楚依印象挺好，沉不下脸，一直好言相劝，说墨子郁太不稳定，为了保护她西凌才这样做。
墨思羽也在一旁劝，说离得并不远，她会时常过去陪她。
程楚依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肿，越发衬得小脸尖尖，显出柔弱无依的可怜来。
宗伯和墨思羽也不好太逼她，陪在一旁，让她缓一缓。
乔伊伊远远坐着，没有去劝，既是墨西凌的决定，她还是不掺合了，省得又帮了倒忙。
墨西凌和墨子郁上楼后，一直没再下来，连吃饭也没露面，后来宗伯才接到他的指示，要送走程楚依。
程楚依哭了很久都没停，宗伯和墨思羽又开始劝，高高低低的说话声夹杂着呜咽的哭声，充斥着空旷的大厅。
乔伊伊捏着自己的手指，没来由的有些烦燥。
“怎么还没走？”随着冷清的声音，一道修长的身影大步迈了进来。
乔伊伊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墨西凌却没有看她，径直走到程楚依面前，“不要哭。”
程楚依瞬间象被一根刺扎中，声音嘎然而止，抬着泪眼，小鹿般惊惶的看着他。
墨西凌有些不耐，对墨思羽说：“把她弄干净，送走。”
程楚依抖了一下，眼泪又涌出来，情急之下想抓他的手：“墨先生，求你......”
墨西凌身形一闪，躲开，眼底漠寒，声音更冷：“在这里，不听话的下场会很惨。”
程楚依伸在半空的手僵住，墨思羽趁机用纸巾把她的脸擦干净，低声说：“楚依，听话，不要让西凌不高兴。”
程楚依抽泣了两声，也知道这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好妥协，嗫嗫的问：“我，想见见子郁哥哥。”
墨西凌冷漠干脆：“不行！”
程楚依张了张嘴，又想哭，被墨西凌冷厉的目光一扫，终究是忍住了。
宗伯和墨思羽带着程楚依出去，墨西凌侧身站着，望着程楚依的背影若有所思，乔伊伊咬了一下唇，慢吞吞往他走去，刚想开口，男人却身形一闪，窜出了门口，剩下她独自一人杵在那里，一脸尴尬。
这天晚上一直到睡觉，墨西凌都没有再出现，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没有在，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乔伊伊一个人。
她冲了一个澡，裹着厚厚的睡袍，立在窗前。苏腊岛的夜晚并不太黑，月光，雪光，还有海面的映射的光，交织在一起，笼罩着整座小岛。基因变异人的视力在夜晚反而更清晰，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场所，其他的建筑都没有配备照明装置。
乔伊伊和程楚依来了以后，晚上都是点蜡烛照明，华丽古朴的烛台上竖着三根长短不一的白蜡烛，走在厚重的木楼梯上，影子在墙壁上摇曳着，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走在中世纪的欧洲古堡里。
乔伊伊把烛台放在桌上，拢好睡袍，信步走出门口。灰白的天空上，铅色的云朵正在游走，雪停了，风声中仿佛有奇怪的声音，她从台阶上走下来，踩进雪地的刹那，才意识到自己脚上只穿了一双拖鞋，可是并不觉得冷。
她干脆脱了鞋，赤脚站在雪地里。想像中冰冷刺骨并没有出现，只有微凉的触觉。
她想是不是来了这么久，她已经有些适用，加上每日训练，她的体能发生了质变，变得和基因变异人一样不怕冷了。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干脆甩了睡袍，朝着这冰天雪地张开了双臂。
清冽的空气灌进肺腑，她哧了一声，长长呼出一口气。在这安静冷清的夜晚，她的视力和听力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灵敏。
沿着道路慢慢往前走，走出墨西凌的府邸，两边是高大的建筑，有仓库，研究所，医院，工厂......而墨西凌应该就在这些建筑中的某一处。
风中奇怪的声音仍在继续，她四处张望，却无法断定那些声音来自何方？呜咽呜咽，象谁在哭，她的心微微抽动，象难过，又象是幻觉。
“伊伊，”突然有人叫她。
乔伊伊扭头一看，竟是一晚上都没露面的墨子郁，她走过去：“郁，你还好吗？”
“很好，”墨子郁不似平时那样冷漠，反而有些不自在似的，“你，怎么在这里？找西凌吗？”
“不是，我睡不着，随便走走。”乔伊伊盯着他的脖子：“脖子还疼吗？”
“不疼。”
乔伊伊打趣他：“扭断脖子都不会死，你真厉害。”
墨子郁却是苦笑：“不会死，却一次次品尝死亡的滋味。”
乔伊伊一下醒悟过来，“那种滋味是不是很疼？”
墨子郁没说话，眼睛看着别处，半响才道：“伊伊，你，不必为了我与西凌发生争执，你的心意......”
他话还没说完，乔伊伊的身子却飘了起来，扶摇直上。墨子郁赶紧伸手想拉住她，却被一股劲力掀翻在地上。
乔伊伊身上只着了一条单薄的睡裙，露着光洁的小腿，她升在半空，裙摆飘摇，突然间急坠下来。
墨子郁刚要有所反应，又僵在那里没动，看着乔伊伊坠下来，落地的瞬间轻盈平稳，并没有任何闪失。
乔伊伊抬头，只见屋顶上一道身影在夜色中窜出去很远，尽管他速度很快，但那确定是墨西凌无疑。
“西凌误会了。”墨子郁爬起来，望向身影消失的方向。
乔伊伊却是苦笑：“你们领主什么都好，就是太小肚鸡肠。”
“是他太重视你。他从来没有因为私心想要过什么东西，你是唯一他想要的。”
“我知道。”乔伊伊环抱着手，眯了眯眼睛，心里某处软塌了一下。风刮过来，奇怪的声音再一次飘进她耳朵里。
“郁，你听到什么了吗？”
墨子郁静静听了一下，摇头，“没有。”见乔伊伊很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不需要怀疑，基因变异人的听力比普通人类要好很多。”
乔伊伊终于释然，原来是她的幻听。
“郁，楚依被送走了，你和她......”
“是我同意的，西凌认为她暂时离开对我会好一些。”
“你不会想她吗？”
“不会。”
墨子郁简洁快速的回答让乔伊伊意外，“我以为你对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尝试过，但不成功。”墨子郁说起这事一本正经，象对待某项任务。
“我看得出来，楚依很喜欢你。”
墨子郁却突然往远处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西凌来了，我先走了。”他身子一纵，消失在夜色中。
乔伊伊抬头望去，远处一栋建筑的尖顶上，立着一抹修长身影，他的身后是一轮明月，清辉洒落，隔得这么远，她却清楚看到他如雪般清俊的容颜，还有眼里闪动的幽暗眸光。
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屋顶，就这么远远的凝视着。
乔伊伊突然想起了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里的男人立在山顶，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也是这样凝视她，而山下血染成河，尸首遍野......
奇怪的幻听再次出现，依旧是呜咽声，却不再象谁在哭泣，而象吹响的号角，充满悲伤又摄人心魂。
乔伊伊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朝房子走去。
墨西凌的心里也涌起奇怪的感觉，他的小乔好象有些不一样了，皎洁月光下，她赤足走在雪地里，纤细白晰的足竟是比雪还要白，乌黑长发散落，遮住浑圆小巧的肩头，单薄的睡裙勾勒出她娇小玲珑的身躯。
她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就象将要奔赴战场的士兵。
她走得很慢，足生莲花般，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去。
在这个夜晚，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改变了，墨西凌不知道，乔伊伊也不知道，他们以为是之前的争执让彼此暂时冷战。
夜深了，在另一栋建筑里，程楚依睡了，脸上还留着红晕，弯弯的长睫上挂着未干的泪滴，象夏日清晨的露珠，闪着细碎的光芒。粉红的唇微微开启，显出几分可爱。
睡着了也这么漂亮，墨思羽托腮打量了她一会，无声的笑意在嘴角漫延，她伸手把被子掖紧，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睡着的程楚依睁开了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她的呼吸，再没有别的声音，想必墨思羽已经远去。
她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露出一丝笑意，把她关在这里真是再好不过。
轻轻抬起手，把肩上两根细细的带子拉下去，丝绸的睡裙瞬间滑到脚底，抬脚从衣物上跨过去，赤身走到墙边，那里有她的行李。
打开暗格，抽出里面的淡蓝色透明管样的东西，长长的一条，中间被分成多结。再摸出一柄薄如蟑翼的软刀，手一抖，刀柄硬直，雪白的刀刃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她拿着这两东西走进浴室。墙上的大镜子照着她，却映不出她的模样，只看到眼睛的位置，闪着幽绿的光，象两簇刚刚被点着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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