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活人香、死人香!
午山阴森,是因为山势太差。
死人在此地葬的太多,积久成怨。
渐渐地就成了死人欢喜之地,不得招惹。
说起来,一切还都得归咎于海村这地方,是它把这葬地坑成了现在这样。
明争暗斗?杀人埋尸!
无数尸体,磊磊白骨。
这些死人,后来都埋在了午山。
才让它,百步一凶煞,十步一恶坟。
午山不会被坑,它一直屹立不倒,哪怕全山是凶煞,山格也扛得住。
后来遭难被坑的,也只有上山之人。
山若会说话,只会叹声可笑,渺小人类自食其果!
风声、哭声、呜咽声。
敲锣打鼓左冷鹰!
哭声刚响起,左冷鹰就将锣鼓拿了出来。
左冷鹰拿出锣鼓的时候,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气质从最开始的冰冷,忽然变得肃穆,敲锣鼓,是在敬神?
打更人的传闻,敲锣鼓、报丧钟。
不是敬鬼,就是敬神。
左冷鹰显然是敬鬼的人,他很庄重,不看手上的锣鼓,目视前方的坟茔。
百鬼开道。
坟茔之地,一道道死相凄惨的黑影,竟悄无声息的让开了道路。
硬是给左冷鹰留了一条容身之道。
左冷鹰拿着锣鼓,如百鬼夜行时凶煞之首,引着我们朝前方走去。
为什么?
左冷鹰的本事,没有何断耳硬。
哪怕从娘胎里开始练打更,也不会有何断耳那么高的本事。
左冷鹰在这地方的效果,比何断耳硬得多!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会怀疑自己的双眼,是不是看错了。
不对!
左冷鹰,这是再犯禁忌!
敲锣鼓,惊鬼神!
左冷鹰的敲锣打鼓,不像是何断耳。
他是彻底沉浸了进去,他是拿灵魂,在敬鬼。
无惧阴德,无惧鬼戾气侵入他的心肠。
左冷鹰已不是纯粹的活人,他多了口死气。
是半死人。
难怪左冷鹰,大白天艳阳高照,浑身都有一股冷意,不敲锣鼓的时有一股狠狠的戾气。
这不是他原本的性格,是被恶鬼强侵所导致的。
我眉头狂跳,左冷鹰这样,真不知何时会暴起。
死气侵入大脑,就会彻底疯狂,成为凶厉的血煞。
完全入侵大脑以后,下一步就是死气蔓延心脏,密布的死气会像一只手,攥住心脏。
血液流通的过程中,会被掐着遏制住。
当它的流通彻底止住的时候,也就会死。
死后,左冷鹰无法下葬,会成为讨死狗那样半死不活的玩意,带着一股子戾气,在荒山野岭中乱晃。
不断的造下杀孽。
直到惹到强人,被直接镇压死去。
左冷鹰这种人,无异于一把无鞘的剑,命都不怕丢了,谁管的住他?
难怪一副随时都要暴起的模样,若是惹到了他,真会时刻暴起杀人。
左冷鹰孤身深入,没有凶煞敢拦他。
有一股淡淡的黑气,钻入了他的脑袋。
这是这些凶煞身上的戾气。
我不禁在思忖,左冷鹰这样的人,经历了什么?
能让这左冷鹰豁出命去,啥也不顾了,用命来敬鬼。
贪财是不可能的。
越是贪财的人,越是惜命。
只要有贪心,就还是贪恋红尘之人,敢说豁出命,绝对是扯淡。
能让人豁出命的,只有两种,仇恨、爱情。
左冷鹰这人,眼底是纯粹的凶厉,没有一丁点爱意。
绝对是因为仇恨,不是爱意!
既是因为仇恨,为何留在三合会?这一个利欲熏心,只贪财的地方。
或许是对何断耳的敬佩,爱屋及乌的。
我对除了他以外,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打更人左冷鹰,有了浓厚的兴趣。
左冷鹰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让我无法去了解他。
电锯链条转动的声音忽然响起,它的尖锐刀片链条锯着,会有一股辛辣的摩擦声,让人无法忽视。
危险。
它是刻在本能反应的,电锯碰到人身上,谁也受不了。
我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光着膀子的老伯,戴着个草帽,仔细看他的胳膊上都是腱子肉,手拿着电锯用力地拉扯,树木的碎屑飞溅。
这老伯脸上没有皱纹,看起来很是年轻,大概也才三十来岁的模样。
看来它不是老伯,只是有一股暮气。
恐怕也不是暮气,是一股死气。
午山地势险恶,不会有人来这地方锯树,哪怕一天砍的比其它地方十天都多,也没命拿下去。
赚钱也没命花,必死无疑。
有左冷鹰在,这地方凶煞恶鬼无法进入,更没砍树的机会。
这老伯却能拿着电锯拦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是血煞!
寻常血煞眼底涣散,有一股猩红,浑身透着戾气。
这老伯没有这种脸色神情,面对左冷鹰也无畏惧,反而浅笑,手上还有电锯。
不止是凶煞,还是活尸,这狠的令人心悸!
我不用思忖,也知道他不好招惹。
那这老伯不是活人,这树,恐怕也不是活树?
我从青麻布包里,拿出来了安魂烛。
它的烛光有清净心神,破除虚妄的作用,当烛火光芒透起亮度。
我透过一缕光,望见了它这树木的真面目。
竟是一具人的尸体,被老伯拿着电锯, 血肉飞溅。
我一股源自本能的恶心,差点没呕出来。
左冷鹰手拿着锣鼓,毫不畏惧地盯着这树木下的老伯。
“不要乱动!”我警告道。
这老伯暂时还未表露敌意,不能去挑衅他。
一个活尸、凶煞。
这埋着无数乱坟的地方,要跟我们闹起来。
可不是开玩笑的。
左冷鹰肃穆地狠敲锣鼓,砰地一声响了起来。
老伯手上的电锯霎时破碎,它正在锯着的老树,也不见了。
可怕的是,连老伯本人也不见了。
耳旁还有电锯响来的声音。
再让左冷鹰这么闹下去,老伯要是冷不丁冒出来,忽然来一电锯,谁也不是钢打的铁做的,来这么一下都得死。
我不能让他这么闹下去了,“左冷鹰,你不要乱动,我来处理。”
左冷鹰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地瞪着我。
“刁老哥,管管他,不然要出事儿。”
刁鹤懂大局,他忙圆场说道:“王老弟是阴宅先生,冷鹰。你莫忘了陈生说的话,上了山,阴宅先生说话,就跟他说话一样!”
左冷鹰这才将锣鼓收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手拿出了招魂幡,把它细杆地尾端插入了泥泞地里。
“老伯,无意冒犯。哥几个只是从这里过路,要有什么事情你讲,能配合你一定配合你。咱们尽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和气一些,对谁都好。”
滋滋的电锯声渐渐小了。
这老伯在午山成凶煞也不容易,不会这么想不开,跟我们过不去。
阴宅先生,带个不怕死的打更人。
哪怕血煞见了也要犯嘀咕。
老伯果然偃旗息鼓,身影渐渐地又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次没了老树,就连电锯也没了。
老伯手上拿着个铁锨,给坟地里填土,擦了一把汗水。
透过松散的泥土缝隙,可以看见一口黑色的棺材,静静地躺在这个坟茔里。
老伯显然是在这里埋坟,也不知是在埋谁的坟。
“年轻人,借道过坟烧只香,免得我一把年纪了,还得替你家大人教你规矩。”
老伯呵呵一笑说话。
我眉头一跳,这老人不简单。
“老伯,烧香没关系,可你得告诉我们,烧的是活人香,还是死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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