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以夫妻之名
“后来他们成年之后，大多离开了福利院，如今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疗伤。”
霍斯臣转头看向我：“林枫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今年十岁。”
这件事情给我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对生存充满了恐惧，能够做出无畏死亡的举动。
而让我最无法接受的是，我当初距离陈德那么近，明明最有机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可是我却什么都没做。
“如果我当时发现的话……”我只觉得四肢冰冷。
人心险恶，可那群混蛋却将魔爪伸向了幼小的孩童，真是该死！
“你当年只是实习生，而且在这边的时间很短。陈德掩饰的很好，你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
霍斯臣在安慰我，可这样的安慰一点也不能缓解我内心的自责。
我摇头：“我以为我的出现能够让那些孩子得到安慰，但事实上，他们看到我也许是看到了一个希望，可我却亲手毁掉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我甚至不敢想象，在我离开之后，那些孩子该会有多么的难过。
“齐暖，这不是你的错，作恶的人不是你。”霍斯臣认真的看着我，他坚定的语气，将我从自责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冤有头债有主。
与其一直沉浸在后悔内疚中，不如想想日后我还能为他们提供怎样的帮助。
至少让他们拥有更美好的未来，更有意义一点。
“陈德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是霍先生有心了。”
我知道这一定是霍斯臣的杰作。
果不其然，霍斯臣不置可否。
话音一落，院长手里拿着申请单过来，霍斯臣简单看过就签了字，院长立刻表达诚挚的谢意。
“霍先生霍太太真是心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支持着福利院的经营，让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得到了更好的照顾。”
“今天霍先生一家还亲自过来，我们真的万分感激。”
闻言，我一愣：“等一下！”
我毫不犹豫的开口打断了院长的话：“您误会了，我不是霍太太，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今天过来也是想要为福利院出一份力。”
原来霍斯臣对福利院的捐助是以夫妻的名义。
或许霍斯臣与那个女孩的关系，不仅仅是不熟，也许是他们还没来及熟识，那个女孩就离开了。
如果那个女孩还在的话，霍书墨就有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家庭，霍家夫妇也会琴瑟和谐，被传成一段佳话。
至于这段婚姻的前因后果，将会无人问津。
“哦，啊，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院长面露尴尬。
我别开脸，表示不在意，将注意力停留在霍书墨的身上。
新钢琴已经被放在了活动区的角落里，霍书墨走过去打开了琴盖。
“当时……”霍斯臣走近我，刚一开口就被我打断了。
“霍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多住一天，去看看住院的林枫。”我并不想听霍斯臣的‘当时’。
他的当时里大概率存在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白月光。
“可以，我……”霍斯臣点头，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只是被我忽略了。
“那麻烦霍先生照顾一下墨墨，我尽快回来。”
说完话，我走过去跟霍书墨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
司机追出来要送我去医院，被我婉言谢绝了。
阿成没有义务接送我，除了工作之外，我不想再跟霍斯臣产生一点多余的交集。
来到医院，说明身份和来意，护士将我带到了病房门外。
“他的情况不太好，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精神状态仍旧堪忧，不排除还会有自杀倾向。”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小小身躯，那苍白的脸，险些与床单融为一体。
空洞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反应。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我询问护士，护士为我打开了病房的门。
走近他，我才注意到他的双手都被绑在床围栏上，所以才会过分乖巧。
“这个可以放开吗？”我看向护士。
“他拒绝治疗，已经好几次拔掉输液针头了，还会划伤自己，我们也是没办法。”护士一脸无奈。
只是看着那张稚嫩的面孔，谁也不忍心过分苛责。
我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快要输完液了，先给他放开吧。”
护士见状才拔掉了输液针解开了绷带。
没了束缚，林枫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枫，你好，我是齐暖。”我小声的跟他介绍自己，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对我不理不睬。
“我带来了一幅画，你看看喜欢吗？”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画册，展开一页送到他的面前。
他没接，视线也没有转向我。
我并没有因此气馁：“如果回忆忘不掉的话，就不要尝试忘记了。”
话音一落，林枫眼珠动了动，像是不敢确定一样，缓缓移向了我。
“你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的确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你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在来的路上，我从院长那里拿到了林枫的个人资料，里面有他小时候的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我才对林枫有了一点印象，但并不深刻。
资料里显示，林枫两岁的时候母亲过世，后来被父亲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
所以在那之前，林枫是拥有过一段幸福快乐的时光的，只是太短暂了。
林枫眨了眨眼睛，没有开口，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很遗憾，上一次没能好好的抱抱你。现在你长大了，我都抱不动了。”我略带遗憾的说着。
一整个下午，都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林枫平静的看着我，没有接纳，也没有抗拒我的存在。
傍晚护士送来了晚饭，林枫坐起来，背靠着床头简单吃了几口，看上去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
‘嗡嗡嗡……’
手机发出震动，我看了一眼号码，起身走出病房接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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