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他为我改变
我乖乖地低下头去，再也没有了半点反抗的意识：“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沈如初却仿佛没想到我的认错态度如此良好似的，自己反而愣住了。
半晌之后，他才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说：“是做错了。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乖乖顺着他的话忏悔：“我不应该高估自己的实力，自己一个人——”
“错错错。”沈如初打断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谁让你说这个了？”
我一愣，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如初瞪着我，过了几秒钟之后见我没有反应，无奈地开口说：“你为唯一做错的地方，是没有跟我一起去！”
我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地回答：“我刚刚就是这么说的啊。”
“不一样。”沈如初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似乎在嫌弃我反应太迟钝。
可是，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我说了，我不该在进化之后自信心爆棚轻举妄动嘛！
说错了吗？
我和沈如初大眼瞪小眼，这一次没过多久，他就先移开了视线，顺便把头也转开了，那模样莫名的娇羞。
而且，我好像看到他脸红了。
我瞪大了眼想要凑上去看个仔细，却被沈如初的话所打断。
只听他道：“我生气，是气你遇到事情第一个反应还是自己去解决。我气你将上善若水的案子看成是自己的东西——我们之间，还要这样分彼此么？还要搞清楚哪个任务给你哪个任务给我是么？”
我愣了一下，摇头说：“当然不是，说到底这些任务也好报酬也好，都是你的么。”
我一边说，一边悄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圈，心想：女朋友和未婚妻的名号之下，我是他的私有物的事实却无法改变。既然如此，这世上又哪来什么“我的东西”？
可没想到，我这话一说出来，沈如初立刻转回头来，带着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对着我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然后，他终于指着我说：“顾冉！你是不是傻？”
我眨了眨眼，心中有些恼怒，但鉴于自己的确做错了事情，所以忍着没有反驳，只是露出愤愤不平的视线来。
沈如初却用比我还要纠结的模样看着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快要被他看出冷汗，他才终于带着嫉妒恨铁不成钢的视线、用大到几乎要把肺吐出来的力气叹息了一声，然后扔出一大段话来：
“顾冉，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要自信爆棚，我无所谓！你要高估自己的力量，我也无所谓！可是你错在不该自己一个人行动，你知道为什么吗？——别张嘴！懂不懂什么叫设问句？蠢死了！”
我蠢？
我目瞪口呆，看着面前和平时比起来简直画风大变、伶牙俐齿得我这个接受过咨询师专业培训的人都自愧弗如的沈如初，愣是没说出话来。
结果我这一顿，沈如初的话匣子就又开了。
大概是物极必反，沈如初平时话不多、鼻子朝天傲气得要命，结果一开口锁起来，显然就停不下来了。
但是我也不嫌烦，反而觉得新奇有趣极了，于是兴致勃勃地听他说话。
就算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在数落我，我也不介意。
沈如初自顾自道：“你怎么能自己轻举妄动？不对，就算是经过深思熟虑，你也不能一个人行动，明白吗？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人。既然如此，就应该乖乖让我保护。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哪种天塌下来有人顶着的感觉吗？我为你顶。可是，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被砸死了，怎么办？”
沈如初的比喻生动形象，说实话，我真是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也能说出那么跳脱的话来。
可偏偏，这孩子般的话语之中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听得我眼眶发酸，心头暖暖的又沉甸甸的，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只能喊了他一声，然后，话头便悬在了半空。
而沈如初显然也不习惯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他说完之后，隐约有一些气喘吁吁：身为强大的僵尸猎人，他当然不会因为橘子长了一点就上气不接下气。很明显，他累成这样，纯粹是因为说这些话对他而言也同样不容易吧。
明明不容易，却还是去做了呢。
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沈如初被我笑得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摸一摸鼻子，伸到一半大概又觉得这个动作有损形象，半路转为了摸头发的动作。
只是他不知道，这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才更加让人怦然心动。我觉得，我胸膛里那一片死寂的心脏，都快要因此而大力跳动起来了！
“如初。”我笑眯眯地钻进他怀里，虽然动了一下就觉得身体里一阵抽痛，可那也影响不了我的满心幸福。
沈如初有些嫌弃地挪开了视线：“我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进去？笑得这么花枝乱颤的，干什么？”
“当然是开心才笑的。”我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幸福得浑身的棱角都掉光了。
认识这么久，又是同生共死过来的，沈如初的性格我早就摸得七七八八了。
别的不说，要让他开口向别人即使一下自己做事的原因和计较，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太高傲了。什么解释啊，他才不稀罕呢。如果有人要误解他，他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否则当初他刚刚回沈家的时候，沈老先生就不会把沈如初当贼在防了，到最后，还是我自己开口在这祖孙两人之间插了一脚，才算是把话说开了的。
可是现在，沈如初却那么气急败坏地对着我解释了一大通。
他所有的骄傲，为了我就这么放下了，我怎么能不觉得开心感动呢？
我在他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然后抬起头来，从下向上看进他的眼中：“谢谢你。”
“不要谢我。”沈如初暖暖地一笑，伸出手来，轻轻遮住我的双眼，仿佛是因为我的视线让他感到害羞了一般。
眼前一片漆黑。被遮住了视野之后，他手上的温度却显得更加灼热了起来，从我的眼睛一路烧到了心里。
“放手啦。”我小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只是语气太弱，听上去不像是命令，反倒像是欲擒故纵的撒娇。
这样的声音我自己听着都觉得惊讶。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习惯了深沈如初的保护。二十多年养成的坚强的习惯，在沈如初的柔情之下，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全部瓦解。
如今，再回过头去看我原先的生活，我甚至觉得，过去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
那个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一直做出乐观的模样而被张静姝深深厌恶的自己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而那个在周骞的身边得过且过，只要他求婚，就会立刻答应的我自己，则让我感到愚蠢而尴尬。
这么想来过去二十多年的日子，我其实过得很失败。
我简直应该感谢周骞杀死了我。要不是那样，我也没有破而后立从头来过的机会。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沈如初问道：“又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我却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将这些小心思当成珍贵的宝物悄悄珍藏起来。
沈如初见状，倒是也没有追问，而是主动改变了话题：“乔伊娜给你的那些资料你看过了吗？”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大体的内容他已经跟我讲过了。今天下午你不在，我就去见了她一次。说实话，乔依娜的变化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就像他所说的，只可惜他长大得太晚了，否则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多好。”
说完，我将今天乔依娜跟我说的内容简单跟沈如初复述了一遍。
沈如初听完之后点点头，然后告诉我，乔依娜带来的那些东西他已经烧掉了。
我瞬间风中凌乱，但同时又觉得心中惊悚：乔依娜给我的那些资料里到底有什么非同小可的东西，才让沈如初这样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人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只听沈如初说道：“那里头的内容真幸亏你没有看。我告诉你，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你只管全部忘掉。乔依娜那边你该保持的联系还是保持着。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好在聪明，做起事情来有分寸，所以不至于会这么早就把自己给弄死了。乔依娜给你的那些资料全部都是家族秘辛，甚至是国家机密。她现在是乔家名正言顺的家主，所以对那些情报了如指掌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份的特殊之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其他人眼里，你就只不过是我沈如初的未婚妻，是沈家最不受看好最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女人。那份资料里面的任何一点皮毛都足够让你现在的处境再恶劣上十倍。”
沈如初这一番话让我的头皮都要炸了。我知道他不是什么会夸大其词的人，但我也不觉得乔依娜是故意想要陷害我。
那就只能说明，或许，乔依娜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资料代表着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里头的水可比我想象当中还要深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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