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收获与背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凯瑟琳、弗立姆这两个“力工”，又来了一个大力的泰尔先生。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先前准备好的建筑材料很快被搬运至荒原。在我的指挥下，两天时间，就建好了透明的玻璃花房。

众人看着孤单荒原上唯一一座“房子”，啧啧称奇。这是其它人第一次看到玻璃建筑。

凯瑟琳：“能够透光又有挡风效果。当真是奇迹。”

泰尔：“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创造……我会上报学院，告诉他们你是这项新工艺的发明者。”

德帕：“太神奇了……你叫它玻璃吗？”

弗立姆：“甚至没有用到一颗钉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赶快叫他们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白了，这也不是我自己发明的，只不过是我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知识。

建起的玻璃花房，以石材为框架，玻璃为主体，运用榫卯结构，稳固至极。一天天过去，花苗们在玻璃房中成长，到了收获的日子。

我认认真真记录着第一批成果。第一批花朵根茎不够粗壮，几乎每一株上的花都只有一朵，花瓣也少。这大概是营养不足的结果。且密度低的、浇水少的那几列花长势更好……等等。我获取经验，决定把黑土压得更实，并且降低密度和浇水量。

记录完毕，第一批花朵的使命达成了。它们开出的花比花店里售卖的小整整一圈，但也已经“尽力”了。

“我们拿它们怎么办？”弗立姆问。

“采摘吧，准备种下一批。”我说，“采下来，把花蕊留着种，花瓣我们自己吃。”

这一批花虽然量小，味道却仍不差。加上泰尔先生的厨艺，晚餐大家吃得开心极了。

晚餐的最后，德帕站起来。

“我提议，”她说，“为西帕蒂娅的智慧干杯！”

大家一同举杯。我最终接受了这份赞扬，先干为敬。

——

城市阴暗的地下，赏金组织的头领正在大厅内听取二把手的汇报。

“就是这样。”布兰奇说，“露索堂的人来交易，说花蕊被两个奇怪的人偷了，要她们的身份情报。经过调查，这两个人正是西帕蒂娅和凯瑟琳。她们偷花蕊，是为了种植。”

“种植？”莱坦大惊。“看来……这项关乎人类命运的技术还是被科罗拉掌握了……”

“西帕蒂娅研究出了一种新型材料，又能挡风又能透光，我们的人暗中调查了那个透明房子，发现它居然完全是靠自身的结构保持稳固，连一颗钉子都没有用到。现在她们已经收获了第一批花了……这些，要如实告诉露索堂那边吗？”

“不。告诉他们偷花蕊的是科罗拉家的人就行了。其它的事，跟露索堂无关……呵，他们可管不了。”莱坦说，“西帕蒂娅……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究竟什么来头……？”

“根本没有任何思路。”布兰奇说，“没人认识，也无法追寻生存痕迹，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真是怪事。赏金组织什么情报没有挖到过？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罢了，再说。”莱坦从雕着巨蛇的石座上起身，“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走。”

布兰奇收起汇报信。两人往赏金组织的深处走去……

阴暗的地下过道里，莱坦和布兰奇好像两只蚯蚓一样穿梭。经过某条极少有人走的路后，二人来到一扇老旧的门前。

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莱坦摇摇门口的铃铛。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一位身穿法袍的老妇，尚有些佝偻。她的皱纹已经很深了，俨然已经六七十岁的样子。再见哈吉侬，莱坦不禁心想：“怎么可能呢？透露消息的怎么可能是她？”但是，如果他们的过去不是凯瑟琳透露给城主的，就只有她这一个人选了。

老妇驮着背，领二人进来。她的唇纹是那么深，布兰奇甚至在怀疑她还能不能说话。这时，莱坦先开口了：

“老夫人，我的好前辈。我们来拜访你了。”

哈吉侬“咯咯”地笑了笑，拍拍莱坦的脸。

莱坦扶哈吉侬坐下，查看四周。这是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整个地下恐怕只有这么一间房间，阴暗、潮湿，却绝对安全。赏金组织成员无一人敢来打扰，因为，里面住着的，是上一任赏金组织头子的亲信，也是上一代赏金组织领导者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哈吉侬。

莱坦不禁想到当年他和凯瑟琳、布兰奇来到赏金组织，乞求他们收留的时候。那时，上一代赏金组织的几个核心人物就那样站在大厅的高台上，俯视着这三个孩子，那么冷漠，那么令人畏惧。哈吉侬也是那几个核心人物之一。当时她便已经驼背了。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长寿……而且幸运。

时过境迁。莱坦现在居然已经是赏金组织的头子了。

莱坦停止回忆，不然他又要想起自己脸上的长疤从何而来。他握起哈吉侬满是皱纹的手，说道：

“老夫人，今年您也不出去走动走动吗？”

哈吉侬缓缓地摇头，有如一头老龟。

莱坦在哈吉侬的视野盲区给布兰奇使眼色。布兰奇的眼睛悄悄转动着，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莱坦则继续跟哈吉侬寒暄，想从她的口中套出一点东西来，看看是不是她给城主“报了信”。

但是莱坦慢慢地问了好几个问题，哈吉侬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答案来，一点有用信息也没有。

莱坦还准备再问问题，这时候，哈吉侬突然一只手覆上莱坦的脸，抚摸莱坦脸上的长疤，同时嘴里说着：“墨克索……墨克索……”

莱坦霎时愣住了。这是上一任赏金组织头子的名字，她在十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您是老糊涂了，还是想你的上一任主子了？”莱坦皱起眉头，想把哈吉侬的手拿下去。

没想到哈吉侬一点儿也不想放开，反而贴得更紧：“墨克索！墨克索！”

“哧！”莱坦用力甩开哈吉侬，对方倒在沙发上，“你是老年痴呆了？！”

布兰奇默默看着这一切。今天的哈吉侬，似乎很反常。难道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不成？

莱坦后退两步，才发觉自己起了一身冷汗。“布兰奇，我们走！”

门关的时候，哈吉侬嘴里还在念着墨克索的名字。

直到房间的门关了，哈吉侬才停止。她眯起眼睛，站起身来，眼睛里反射的光忽明忽暗，似乎在憎恨什么，又似乎在期待什么。

在回赏金组织大厅的道上走着，莱坦很快回过神，恢复了他那副阴险狡诈的神色。

布兰奇冷笑：“怪死了。”

今天哈吉侬如此反常，是不是她给城主透露的消息，两个人都心里有数。

布兰奇补充自己观察到的信息：“桌子和书柜上的灰都很厚……太刻意了。灯芯的使用频率好像不太一样。还有……”

莱坦：“不用说了。那个书柜上虽然哪哪都是灰，但是有一本书前面，在书柜上留下的划痕，显然是近期多次取出留下的……里面大概就是她和城主那个老不死的互相通信的证据了。”

布兰奇：“这你也能看得出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莱坦沉思着。过了一会儿，他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

“怎么办？不如亲自揭开谜底好好看看，她到底为了什么才要这么做。”

说到最后几个字，莱坦变得咬牙切齿。

他恨。因为他最讨厌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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