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祭司：理性化身（下）
虚假的美丽之下露出了真正的力量。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弗立姆尴尬地扶了扶领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索菲亚是想说，女人需要的是力量。
索菲亚：“……我真不敢想象，你居然那样把玻璃用在建筑里！”
索菲亚：“我收到了你寄来的图纸。你有没有想过，你发明出来的建筑材料，它能不能够承受得住这么大的重量？”
我哑口无言。
索菲亚：“你用石材当花房的骨架，第一层，玻璃能承受住。好。但第二层……在你眼中，是不是所有的材料都是一模一样的？你把玻璃当石头用？愚蠢！——我简直不知道你的建筑设计是跟谁学的！”
“事实上，我都是自学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系统地学习，还是……”
索菲亚冷漠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种对于不靠谱的人的鄙视和谴责。
“这样你就敢让别人在你建造出来的房子里面游走？”
其实我也有请教过别的建筑师，是跟她们确认了那样子可行，才建造了一开始的花房。
但是第二层……我承认我太着急了。
“对不起。”我说，“我知错了。”
弗立姆：“索菲亚女士，其实……”
我拦住他。
弗立姆：“……”
我抬头。“我明白您对我充满怒意。但是，索菲亚女士，我还有话要说。”
索菲亚似乎还在气头上，却也没有阻拦我说下去。
我：“恕我直言，在建造第二层以前，我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
索菲亚皱眉：“你在说废话。”
我：“自学并非无用，只要通过实践，也并非不可登上舞台。但个人的能力有限，我的能力确实只到第一层，玻璃又是一种全新的材料……这才来找您。”
我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索菲亚不动声色。
我继续说：“我追求的并非您所说的，将玻璃用在建筑中也并非为了美丽。我用没有在图纸中跟您阐述，但其实，我是看重了玻璃的透光性，让阳光透入，种植花朵。”
索菲亚：“……你掌握了种植花朵的技术？”
我：“我掌握了，而且我会一直做下去。不是为了浮于表面的虚假东西，而正是为了，要让所有人吃饱饭。”
索菲亚：“就这么简单？”
我：“就这么简单。……很抱歉让您误会。但我和您的理念相通。您刚刚的行为，想必在整个世界里都会被无数的人反对，尤其是男性……而我却是认可的。”
……不管是在哪边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男性是美丽的拥护者，我原本世界的男性是美丽的受益者。
良久的沉默后，索菲亚重新拿起我寄来的图纸。
索菲亚：“……你记住，建筑是和逻辑相关，不是和直觉相关。一栋房子能立在世界上，靠的不是法术。
“我年轻时，曾是法师。
“然而，很快我明白这不是我追求的东西。人们通过法术实现自己所不能实现的，却不晓得其中的原理，只是能用出来……我讨厌这样。理性、逻辑……那才是我所追求的。你让我生气，因为我想不通，一个发明出榫卯结构的人，居然会这样对待‘建筑的逻辑’。”
“榫卯结构是先天存在于我脑中的上古秘术。其实它和玻璃，都不是我创造的。让您失望了。”
索菲亚：“罢了……科罗拉家的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她继续说：“你的家主和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个几乎很少有人能见到的顶级建筑师愿意见我。
她走到三层另一边，那里有一套看着就很稳固的桌椅。拿出一张纸，随意写写画画，居然就成了一张新的草图。
“既然第一层支撑不起第二层，那就不必再把第一层当作顶梁柱。如此而已。……不管榫卯结构是不是你发明的，它给我带来了全新的思路。这是你的榫卯结构的回礼。”
我：“天哪，谢谢您！”
索菲亚：“记住……你可以使用，就像我也会用法术将声音传向远方，但有的时候不要太依赖法术。理性和逻辑，才是你永远的依靠。”
——
回到家，我仔细地研究这张图纸。
弗立姆经过我允许之后进来。
弗立姆：“你真的觉得美丽无用吗？”
我正入迷呢，随口回答弗立姆：“那要看你用美丽干什么了。”
弗立姆：“比如说？”
我：“比如说……如果是为了表达人类对美的理解，像什么大卫雕塑，那就有用。只是为了讨好上位者，那就趁早放弃这个打算。”
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大卫雕塑，但他应该懂吧？
弗立姆静静地看着我。
“但是如果我穿得更吸引人，似乎大家也会更尊重我。”
我停下来。
“有没有可能那是因为你的衣服看起来很贵，人们尊重的是钱和权？”
“但是如果我穿得好看，你好像也会多看我几眼。”说到后面，弗立姆声音越来越小。
我：“我会多看你也不是因为你穿了好看的衣服。”
我抬头看了看弗立姆。
弗立姆脸红：“你……骗人。”
我：“人们总是会为了限制性过多的‘时尚’找各种理由，实际上在时尚的领域里，谁是‘下位者’，大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别陷进去。庆功宴上海达尔穿得多‘时尚’啊？我也没有喜欢他吧。”
弗立姆：“他……算了，但是，你为我整理了领带。那不算是为了美吗？”
我：“我们当时不是就是在讨好上位者吗？”
弗立姆一惊。
弗立姆：“我……我不相信……”
“不过结果就像我说的，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打算比较好。……好啦，我的观点是观点，又不是真理。”我把他推出门去，“自己好好去想想吧，别打扰我啦。”
许多日后，荒原上开始了为花房修建第二层的工程。
原有的第一层周围，多了其它的支撑石柱。
整个花花农场看起来更有气势了。
——
总学院。
一位研究员把一滴乔夫的血液滴在容器中，容器冒出一股黑烟。血液的主人已经苏醒，重新成为了普通人，并回归了正常生活。但是她仍是巨人时留下的血液，还在造福人类。
“！”研究员大惊，“简安总院长！大家！快来看啊，终于有反应了！”
简安飞速地跑来，看着眼前高高低低的容器，其中有一个，正散发着真理的光芒。
这是理性与逻辑的胜利。
研究员小心地提取了容器中的成果，生怕它下一秒又消失不见。但是正相反，它似乎很稳定，正向所有人宣告新时代的来临。
简安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神色。兴奋？欣慰？释然？……
“立刻复刻实验步骤，准备下一步验证！”
很久以后她自己才知道，那种心情，叫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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