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上刑
沈谙带着我来到了一间黑漆漆的审讯室中。李合的身上仍旧被尸气五花大绑，整个人像是破行李袋一样被我拖在身后，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星星点点的血迹。
沈谙摇着头，说：“看不出来，顾小姐狠起来的时候也挺吓人。”
我对他勾起嘴角，笑道：“我狠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呢，别乱说话，小心一语成谶。”
沈谙讪讪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不再说话了。
他将我一个人留在审讯室内，自己则离开去不知道在隔壁的房间里捣鼓着什么。审讯室的隔音效果并没有我想象当中好，至少凭我的听觉能够清楚地听见沈谙在隔壁的小房间里开关抽屉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建造的时候故意为之，少用这些骚乱的声响来进一步挑战受刑者的精神承受能力？
如果真是那样，倒是挺阴险的。
不过，我喜欢。
我微笑着，轻轻松松把李合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将他按进椅子内重新绑上。他的身上本来就已经不是多少衣服，这下，倒是免去了我的一番工作。
哗啦。
房间里的一杯水在我的呼唤下全部浇在了意识模糊的李合的脑袋上。
他一个激灵苏醒过来，看到我，张嘴就要尖叫。
“吵到我的话，我就卸了你的下巴，信不信？”我挑起眉头，笑嘻嘻地说着不加掩饰的威胁的话。
李合此刻的模样看上很狼狈。仓库里飘散的催情药显然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他的脸色苍白、神情虚浮、嘴唇也完全浮肿，看上去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我都担心他趁不过刑讯呢。
但是，我又隐约觉得李合一定比看上去更加有骨气。至少，他肯定都不会乖乖地将所有珍贵的情报对我和盘托出。
这些情报不只关乎着他的立场和忠诚，更重要的是代表着他的性命。只要他不开口，那还有一线生气，说不定还能拖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身子会王楚怡那里上演一场苦肉计。
而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李合像王辉那样稍微有一些战斗的基础在，我还有可能将他发展成我们的间谍。可惜这家伙弱不禁风、胆子又小，除了做实验之外根本一无是处，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
难怪王楚怡不把他当人看呢，要我说，她早就算准了按照李合这个懦弱的性子绝对不会有胆量反抗。
就在我跟李合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换上了白大褂的沈谙提着一个工具箱回到了屋子里。他的工具箱一看就很沉重。沈谙两只手一起提着把手，关节都有些发白了。而他的身体更是明显的向一侧倾斜过去，明显是受不了箱子的重量。
“拿不动让我帮忙啊。”我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冲上前去单手轻飘飘地将箱子接了过来。
沈谙一愣，有些无奈地说：“和顾小姐在一起还真是需要强大的承受能力，不然，简直能够自惭形秽到化成灰。”
“别给我乱说话，谁跟你在一起了？”我冷冷地朝他飞过去一把眼刀：自从沈谙和乔慕安不约而同地对我示好之后，我现在就变得特别警惕起来。说实话我是真觉得这两个人的实力大概有点问题，且不说我顾冉本人的性格怎么样吧，就我这僵尸的身份，他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萌点？
难道说，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是活人们玩腻了，所以想要来一场跨越阴阳感天动地的人鬼恋？
呵呵哒，右转百度鬼夫文不送好吗？
说我不知好歹也好、神经大条也好，反正，我始终不觉得沈谙和乔慕安两个人对我的亲密态度里头有什么真心。他们对我的感情，新奇感占了绝大多数，这也是为什么我完全不把这俩人说的好听话当一回事最主要的原因。
我将工具像放在桌子上打开，箱子里立刻就自动形成了三层梯架。最上面的一层放的是一些小巧的金属工具，从镊子到注射器到奇形怪状的夹子应有尽有。
第二层里头放的则是一根根试管，里面装有颜色不一的药剂，试管上都有对应的标签。
第三层里头放的东西我就看不懂了。那里头的东西全部都用单独的小盒子包着，估计是专门用来对付一些特别嘴硬的人的。
我看着沈谙摩拳擦掌并且开始往手上戴一用橡胶手套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无语：“这李合就是一个普通人，你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你看看，他一副快吓尿了的样子好吗？”
沈谙却只是轻轻一笑，说：“顾小姐您也真是的。我这些东西备着，可是从来没什么机会用。你懂的，我们接触的东西大多没有什么刑讯逼供的余地，而就算真的抓到普通人——法治社会么，也不能随便动用私刑。所以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您就别给我泼冷水了。”
呵呵哒。
我听着沈谙这猎奇无比的发言，嘴角抽搐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说：“好吧，那随便你。总之，别把人给我玩死了。我留着他那条命，还有用呢。”
“顾小姐放心，我有分寸的。”沈谙一边说，一边抽了一管子兴奋剂打进李合的身体里。
李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他的呼吸速度加快、体表分泌出大量汗液，意识也重新清醒过来：“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绑架、这是目无法纪！”
“说起目无法纪，李先生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么？”沈谙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对小钳子，说，“我接下来问的话，你最好老实回答，如果让我不满意呢，我就拔掉你的一颗牙齿，听懂了么？”
沈谙阴森森的语气配上他一身白大褂的形象，倒真不是一般的吓人。我觉得，沈谙此刻很明显是乐在其中，恐怕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他早就想要好好地将那些工具试个遍了。
啧啧，果然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啊。
沈谙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分分钟可以直接被扔进精神病院里的节奏。
不过我想想也觉得无奈：沈谙做的都是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工作，偏偏听他的意思，他们手下的人做事还要受到法律的限制——处理的是超法规对象、自身却被社会约束，这样就比较悲催了啊。
我无法想象，沈谙有多少次是在通过刑讯逼供就可以拿到情报的情况下，却不得不走人道主义的办事方法，最后反而因此造成了伤亡。
和僵尸、和鬼怪战斗，怎么能够讲什么常理、讲什么妇人之仁？说到底，沈谙倒霉就倒霉在沈家不涉军的规矩上：像是乔慕安的特案办作为国家机构，就明显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他们出动的时候动不动就是血流成河，也没见他们因此遇到什么麻烦。可是异类调查所就不同了。作为民间机构，沈谙随时随地都面临着被取缔的危险，行事自然也要小心万分。
我叹了口气，心想：沈家这个不涉军的规矩，真的需要改了。真理之眼的动作越来越活跃、而真正关键的尸蛊神教到现在还没有露出水面。这样下去，我们要面临的很可能是一场战争。
只希望我真的是杞人忧天了吧。
我咬了咬嘴唇，可是，人类与异类可能全面开展的猜测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就在这时，李合的惨叫将我的思绪打断了。他的口中用处鲜血，一颗白色的牙齿落在脚边。但即便如此，这个懦弱的科研人员却展现出了让我惊讶的骨气来：“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说的！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全人类！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蠢货，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的计划！”
“真是不知死活！”沈谙啐了一口，作势又要将钳子往他的口中伸，却被我阻止了。
我问道：“你手头没有吐真剂么？”
沈谙回过头来，带着口罩的脸上沾上了一些血迹，令他看上去格外恐怖：“这家伙，对吐真剂完全免疫，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玩具。”
沈谙一边说，一边加快动作，咔嚓一声又从李合的嘴巴里拔下一颗牙。
李合的惨叫响彻天际，听得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而沈谙却无动于衷，甚至没有问话，反而又拿起了一种新的刑具。
我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捏住他的手腕：“你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是问话，不是上刑。”
沈谙却瞪了我一眼，冷笑着说：“顾小姐，我想我知道该如何进行自己的工作。”
我一愣，只看到他的瞳孔完全涣散，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正常。
我的心头顿时忐忑了一下。我吸了吸鼻子，果然在空气中捕捉到一抹不明显的药香，只是因为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有李合裆间的尿骚味太浓，所以我之前才没有注意到。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将李合连人带椅子踢翻了：“你做了什么？”
李合哈哈大笑起来，说：“不要拦了！他中了我的神经毒，现在除了杀戮和这么之外，什么都想不到！到最后，他的大脑会完全被腐蚀！我说过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你们这种蝼蚁，根本不会懂得神主的心意！”
他的话让我怒火中烧。然而，我握紧拳头的一刹那，却看到李合的眼底闪过一抹解脱的笑意。
那不起眼的笑容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我冷笑一声，说：“原来如此。你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说着抬起手来，“啪”地一下拍在沈谙的头顶上。尸气钻进他的天灵盖内，直接将他的魂魄拘束住，然后拖了出来。陷入狂暴状态的灵魂呈鲜红色，在尸气的笼子里横冲直撞。我不以为意地从口袋里取出千机统一发放的专门用来记录击杀僵尸的木牌，将沈谙的灵魂瘦了进去。
李合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但看到沈谙昏倒在地，却顿时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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