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暴力进化
我惊呼一声，却没有力气推开沈如初，只能任由他将我身上的衣物剥了个精光。
沈如初的眼神冰冷却专注，里头没有半点杂念。
我想，我这浑身浴血的样子，估计也的确没办法在他心里撩出什么火来吧。
他将我的身体放平，然后指尖悬浮在距离我皮肤一寸都不到的地方，快速书写起来。
一枚枚金黄色的符文被沈如初勾画出来，然后嵌进我满身的鲜血里。
他目不转睛地做着法，那模样和医生面对裸体的病人没有任何区别，因此呢，反倒显得我的羞恼和不自在太小题大做了。
可是，我怎么也是个身心都很健康的女孩子。被人、尤其是自己想要逆推的人如此漫不经心地看光了全身，我又怎能不觉得羞怒交加？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沈如初法相尊严的样子。
沈如初很快就完成了在我身上书写的工序，然后站起身来，向远处走开了几步。
我的眼皮颤抖了一下，想要睁眼，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反正，沈如初不论做什么我都没办法阻止。既然如此，我i也就只能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给他了。
四周的空气隐约变得沉重起来。我的心脏一阵阵收缩，风雨欲来的感觉让我眉头紧皱。
沈如初的声音从地下室的边缘传了过来：“你体内的尸气太多，而且与你自身的力量彼此排斥。我现在要替你强行将两者融合，会很疼，你自己忍住。”
我轻笑一声，说了一句好吧，心里却不以为然：融合力量再疼，还能有我现在这百蚁噬心的状态疼的还要厉害不成？
只不过，我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扇了两巴掌：也不知道沈如初口中念叨着什么，我身上的剧痛忽然停住了。但紧接着，就有数道能量开始在我的身体里乱窜，那滋味销魂得就好像我的血管里淌的不是血，而是一枚枚锋利的刀片。
“啊啊啊啊——”
我一边惨叫，一边像是触电的青蛙一般在地上扑腾着。
沈如初在我身上写下的金色符文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光丝在空气中彼此交织，然后化作纤细却刚硬的锁链，将我一圈一圈捆了个结结实实，瞬间将我从触电的青蛙变成了触电的蚯蚓，双腿敲得地面砰砰作响。
而沈如初却只是重复了一遍：“忍着。”
要不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真要以为他只是恶趣味地在享受着我痛苦狼狈的模样呢。
我从来不知道，为了变强我居然需要承受如此可怕的折磨。
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心生畏怯。我忍不住动摇起来，觉得我先前太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修炼路上的阻力，甚至开始怀疑：我真的能够强大到让沈如初刮目相看的地步吗？
剧痛无休无止，疼得我完全失去了理智。獠牙钻了出来，指甲也化作了闪闪利刃。可是我越挣扎，身上符咒所化的锁链久缠得越紧。到最后呢，我身上一道道地皮开肉绽，锁链则直接嵌进了血肉里。
我再也无力挣扎，浑身发抖地瘫软在地上，用生命演绎着什么叫做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里。
而沈如初没有上前来拯救我，也没有被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吵得离去。他只是不喜不悲地站在一旁，如同天神般看着我这个卑贱的蝼蚁。
我疲惫地合上了眼睛。我的身体仍旧因为一波一波的疼痛抽搐着，可原先飘飘忽忽在昏迷边界徘徊的意识此刻却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清醒。
清醒到我能够听见自己血液的流动声，也能够听到沈如初比平时要略微急促了一些的呼吸。
这么看来，他果然还是有些担心我的嘛。
我情不自禁地将嘴角勾了起来。
沈如初的呼吸声一滞，然后问道：“你笑什么？”
我答道：“我高兴啊。”
沈如初的声音里满是莫名其妙：“痛得快死了，还高兴？”
我摇了摇头，感觉到体内的疼痛开始逐渐减弱：“我就是开心你亲自带我回来，而不是留在那里跟张静姝虚与委蛇。”
沈如初一顿，然后嗤笑了一声：“小僵尸，你是不是傻啊？那个张静姝算什么东西，能和你比？”
这一下换我顿住了。我很想说：既然不能和我比，你还故意让我在张静姝面前丢面子？
可我终究没有开口。
我又不是沈如初的什么人，哪有那个资格去指责他怎么对我？
疼痛已经几乎完全停止了。我身体上深入血肉的符咒锁链也因此自动消失。然而，我的进化却显然还没结束。我浑身的皮肤忽然搔痒了起来，我抬起手一抓，就抓了一把死皮下来。
我盯着自己像是爬虫类一样东一块西一块蜕起皮来的身体，暗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可真恶心。
但是，沈如初却丝毫不介意我此刻重口味的外表。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弯下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他深邃的黑眸里闪过欢喜的明光：“小僵尸，你果然与众不同！快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意识呢？自我意识在进化之后有没有发生改变？”
沈如初兴奋的模样看得我心惊肉跳。我发现自己还是宁可面对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现在，他整个人熠熠生辉精神百倍，与平日里迥然不同的样子看上去就仿佛鬼上身了似的。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要回答他的问题。虽然不知道沈如初在发什么疯，我却很清楚地知道，他那一连串的发问并非出于对我的关心、甚至不是出于学术好奇，而是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绝望又迫切得让我毛骨悚然。
可惜，我心里不论觉得多不自在，嘴上还是要乖乖地回答他：“我的自我意识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有变强、也没有减弱，不过精神力的确增加了许多，我和体内尸气的协调程度也上升了。”
沈如初听到这里，像是忽然意识过来自己过度亢奋的态度有多反常一样，忽然松开手站了起来吧，与我拉开距离：“协调度上升是正常的。你一次性跳了四级，现在是红眼僵尸了。接下来，就只等一个从白僵进化为黑僵的契机。”
我听了一愣，心底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
越级进化当然是好事，只不过，我听着沈如初这半点起伏都没有的语气，就实在高兴不起来了。
这家伙喜怒不定的，到底要干嘛？
我正不解着，沈如初却向我伸出了手：“站得起来么？”
“没问题。”
我没有要他帮忙，而是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办法，沈如初的一双手白皙光滑得宛如羊脂玉，我实在是不忍心用自己满手的血污与他接触。
沈如初却因此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然后脱下西装外套递过来让我将就着遮一下。
交接外套的过程中，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却发现他的体温低的可怕。
冰凉冰凉的，快超过我这具死尸的体温了。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眼疾手快一下子扣住了沈如初的手：“喂，你没事吧？”
沈如初死气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扔下一句干巴巴的“没事”。
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没事才怪呢！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我不安地看着沈如初，欲言又止。
他却烦躁地抢过了我手里的外套，胡乱将衣服披到了我的肩膀上：“说了没事，别摆出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我只是不喜欢身体暴露在如此浓郁的尸气当中罢了。”
真的么？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之先退开几步再说。
大概是刚刚进化完的缘故，我体内的尸气非常活跃，就算此刻什么都不做，也有阴冷的蓝色气体若有似无地飘散出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沈如初的体质有蹊跷，我的尸气一离题，就像蜜蜂归巢一样直往沈如初体内钻。
这也难怪他的手那么冰。
我这样想着，身子又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一点。
谁料，我的好心却换来沈如初不耐烦的斥责：“躲什么啊？一身死皮烂肉的，还不快去洗干净？”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我顿时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我就越发察觉沈如初的脸色有些病态。
但是他说了自己没事，我再不依不饶的反倒说不过去了。
于是，我沉默着跟着沈如初往楼上走去。
在一层走廊的转角处，沈如初站定步子背对着我吩咐：“洗个澡，如果饿了就吩咐厨房做饭。今天剩下的时间，你自己熟悉一下进化后的综合情况。我听乔依娜说，乔二爷总算醒过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去医院，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明白了。”我顺从地点了点头，态度如同一名忠诚的奴仆。
沈如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自顾自走开了。
我叹了口气，越发觉得沈如初有些不对劲。
不过……算了。
我潇洒地扎转过身往一楼的大浴室走去。
反正沈如初那么厉害，应该用不着我瞎操心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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