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屈辱的体检
我被沈如初冷冰冰的话语吓得不敢再开口。这个人喜怒无常，让我真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多说多错。
他驾车一路来到了市内最豪华最昂贵的滨江独立别墅区。我看着周围高大上的建筑和曲径通幽的园林设计，啧啧赞叹：看不出来，沈如初居然还是个富二代啊？
他住的别墅位于别墅区最深处，环境幽雅而且人迹稀少，门前还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我有些奇怪：他那么强大，为什么还需要保镖？僵尸猎人不是应该有神奇的法术，可以自动保护自己的住处的吗？
那两名保镖见沈如初的座驾靠近，立刻开启了别墅前的高大铁门，齐刷刷喊道：“少爷，欢迎回来！”
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沈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如初冷笑一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几个小钱而已。你乖乖跟着我，我保你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
啊，那真好。
我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我想我活该被沈如初看不起。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的蝼蚁。
我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冰冷的项圈，只觉得前途无光。
沈如初开门让我进去。他的动作毫不客气，无形的锁链扯得我踉跄了一步。我狼狈地跟上他，来到别墅那宽敞得有些过分了的客厅内。
客厅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灯光在晶体的棱角处折射出细小炫目的彩虹。
客厅分成两半，靠近玄关的一半是休闲室、靠近后方阳台的则是餐厅。客厅地板上铺着上好的羊毛地毯。我迟疑了一下，低头脱掉了鞋子，赤足踩了上去。
沈如初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裹在纯棉衬衫里修长强健的躯体轮廓来。我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人的性格很糟，但是，他在硬件上妥妥的是男神级别的：双腿欣长有力、身体比例近乎完美。他这么随意地往雪白的真皮沙发上一靠，美得简直像是一幅画。
当然，画的主题大概是“诱惑凡人堕落的恶魔”。
我不安地站在华丽的客厅里，有些手足无措。
却听沈如初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
“没听懂？我让你把身上这件品味糟糕得一塌糊涂的衣服脱了。”
如果我此刻不是血液凝滞的僵尸，那么，我一定会因为羞辱而面红耳赤。
沈如初看我的视线中并没有恶意的捉弄。相反，他的态度像极了医生在对病人说话。
然而，他并不是我的医生。所以，他的态度越梳理中肯，就越让我感到屈辱不堪。
只可惜，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何止不能反抗，我就连提出异议都不敢。
我背转身去，拉开了连衣裙背上的拉链。裙子一下子松脱下去，在我的脚边团成一团。别墅里开着空调，冷空气刺激着我的毛孔，让我身子一缩。
一双温热的手按上了我的身体。灼热的体温让我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我用力握紧双拳，不让自己瑟缩逃避。
我别无选择。沈如初喜欢听话的宠物。所以，我只有乖乖地才能活命。
沈如初仔仔细细地检查我的身体，手指在我背部的伤口缝合处顿了一下，然后让我转过身来。
我抖了一抖，但还是顺从地转了身，将自己赤裸的正面暴露在他面前。
因为羞耻，我不得不闭上了眼。我怕自己看着沈如初那称量猪肉一样漠然的神情，会忍不住崩溃。
他的手指不带任何情色意义地检查过我所有私密的部位。片刻后，只觉得腰侧一痛。我本能地睁眼向下看去，却见沈如初手中捏着一把小刀，在我的身体侧面拉开了一道口子。
有着黯淡粘稠的血液从我的身体里流了出来，但同时，伤口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
沈如初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新生的游尸来说，你的再生能力还算不错。看来，你之前也是自有奇遇。”
奇遇？
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是以怎样狼狈的模样在停尸房里苏醒的了。
当时的情况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我刚刚尸变醒转，反倒像是经历了一场厮杀的模样。
然而，我还是想不起来停尸房里发生了什么。
沈如初的检查细致彻底，轻柔的触碰让我情不自禁地感到一股热流从体内升起。无法避免的生理反应让我无地自容。我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变成了僵尸，为什么身体还会……
沈如初察觉到我的异样，于是，便用客观淡漠的语气说道：“女性僵尸在某方面其实比人类更敏感。这也是为了方便捕食的缘故，可谓是生物进化的结果，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我没有答话，只是痛苦地重新闭上了双眼，心想：这样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沈如初终于结束了对我的身体检查，然后让我去将自己洗干净。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嫌弃，看得我又是心头一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富人的天赋？总之，沈如初的一言一行都成功地蹂躏着我的人格和自尊。
我沉默着走进了浴室里。浴室很大，角落里有一个玻璃淋浴房，正中央则是漂亮的下沉式浴缸，看上去就像是古希腊宫殿里的皇家浴池，只不过是小号的。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淋浴房。
我现在是死尸，如果泡在热水里，说不定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冰冷刺骨的水流像是冰雹一样砸在我身上。我咬着牙，将身体上干涸凝固的血块全部洗干净，又将因为腹部缝口自动愈合而脱出体外的粗黑缝线狠狠扯下。
缝线拉扯过皮肉，痛得我闷哼了一声。
我睁大了眼，只觉得鼻子发酸，却可悲得连泪水都没办法生成。这没有了心跳的身体变成了残忍的牢笼。对身在其中无法逃脱的我来说，就连哭泣都已经成为了一种特权。
真可怜。
我的胸口堵得慌。
我在玻璃淋浴房内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发出压抑的吼声。
水流毫不留情地冲刷着我的身体。
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绝望。虽然我身处全市最豪华的别墅当中，虽然我大难不死怎么都应该有后福，但是，当我试着展望自己的未来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是僵尸啊。
我饿了就想要吸血，生气的时候会变成怪物的模样，甚至随时可能失控杀死无辜的人。
这样的我，以后该如何生活？
我蹲坐在淋浴房里好半晌，直到感觉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才起身擦干了身体披上浴袍。
浴袍干燥且温暖，终于让我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我打开浴室门，尚未走进客厅里，就听到沈如初在讲电话。从我所在的位置，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背影。
“是的，阿姨……您不用担心。冉冉她平安无事，就是暂时可能不回家。不是……阿姨，我让她自己和你讲吧。有些话我说起来不太方便。”
沈如初说到这儿，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
我不解地走上前去，有些忐忑不安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电话。听他的语气……该不会他那么好心找到了我家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我妈帮我报平安？
我对着听筒喂了一声，果然，电话那一头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冉冉，你急死妈妈了！你去哪儿了呀？电话也不打一个，你有没有看新闻你们同学承担大量毕业旅行的巴士，整个翻下山了，听说好惨的呢！刚刚周倩打电话说你没有参加毕业旅行，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冉冉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还有现在打电话给我的那个男孩子又是谁？”
我一听妈妈的语气就知道她真的是急坏了。我连忙答道：“那我的确是没有去毕业旅行了，不过可不是像周天说的那样需要我当女伴。妈妈，我跟你说……我们两个分手了。周骞他不是东西，居然……居然跟张张静淑两个人，背着我……”
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对她而言恐怕有些难以接受。一直以来，她都将张静淑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女儿，而将周骞当成自己半个儿子。
现在，自己重视的两个人同时背叛了自家的宝贝闺女，这换成是谁都会受不了的。
我担心妈妈生气，到最后气坏了身体，便连忙用开朗明媚的声音道：“哎呀妈，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看清楚周骞的真面目，总好过结婚以后被他耍的团团转，对吧？你应该为我高兴，谁一辈子没有爱过几个渣男啊？妈，我没事的。”
母亲在电话那头人就只是沉默好半晌，她又问道：“那现在给我打电话的这个是谁？冉冉啊，我知道你很聪明有分寸，但是妈妈也担心你在这软弱的关头稀里糊涂被坏人骗了。”
坏人吗？真要说起来，现在我才是坏人，而沈如初这个僵尸猎人分明是为民除害的英雄。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说：“妈妈，你想太多了啦。沈如初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以前是隔壁班的，还一起上自习呢！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跟周强两个人居然在同一家公司实习，他看我状态不对，所以好心暂时借个地方给我住。你放心，周骞那个人渣还不值得我自暴自弃呢。我明天早上就走了，然后可能旅行一周吧。我需要散散心，这样回来的时候，才仍旧是你优秀的好女儿呀！”
我的借口虽然蹩脚，但总算还是说服了母亲。我挂断电话，转头看着沈如初，隐约觉得有些尴尬。
我应当谢谢他给我的妈妈打电话。
但不等我开口，沈如初便微微一笑说：“你不需要谢我，我是你的主人，照顾你那是应该的。小僵尸，我说过了。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便保证你这一辈子都顺顺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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