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探望乔二爷
沈如初既然不想要多提自己的情况,我自然也就不方便再问了。
虽然,他的尸气所化的那枚邪眼的确让我感到很不安就是了。
虽然我觉得沈如初最好是放自己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可惜,沈如初本人却不以为意,自以为分分钟满血复活。
在他的坚持下,我给乔二爷所在的医院打了电话,安排了探访的时间。
虽然只是去探病,我和沈如初却打扮得像是可疑人物一样,又撑伞又带着太阳眼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俩有白化病呢。
乔二爷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正规的医院,而是远郊地区的一所高级私人疗养院。疗养院的后方停着一架直升飞机,显然是随时准备着转移里面的患者。
我咋了咋舌,问沈如初道:“你之前该不会是想把我妈送来这里吧?”
“自然不是。”沈如初摇了摇头,破天荒地解释道,“这里住的都是沈乔两家的人,是非太多了,外人住着未必安全。”
原来如此。
我闻言,不觉感慨沈如初道心细。要知道,他当初提出要替我转移母亲住所道时候,听着就像是随口一说。我没想到,沈如初居然早就想了个面面俱到。
这个人的脑袋,真是精密严谨得犹如机器。
我们两人经过了重重安检,总算是进入了疗养院内部。期间,安检人员想要检查沈如初随身的黑色公文包,却在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遭到催眠,木着一张脸放我们通过了。
我忍不住低声感慨:“你的能力可真好用。”
“的确。”沈如初点了点头,一脸惋惜地说道,“可惜只能用来消除短期记忆。要是真的如催眠术一样能够让人言听计从或是以假乱真,那就更好了。”
这么渗人的话,沈如初却说得面不改色的。
我顿时觉得空气降了几度,立马落下脚步悄悄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沈如初这个病娇的思维方式,果然非吾等凡夫俗子可及。我真想看看他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世界如此美好,我一个僵尸都能够努力生活,可他沈家少爷怎么整天就想着怎么掌控他人呢?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其实恰恰是缺乏安全感和极度自卑的表现。只有从小动荡不安的人,才会迫切的想要将身边的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甚至希望自己有着任意篡改他人意志的能力。
我跟着沈如初一步步走着,呆呆地发愣。
直到沈如初忽然转头问我:“你大学是学心理的,对吧?”
我一怔,回过神来点点头,心里隐约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如初将手里提的花篮往我胸前一塞:“既然如此,谈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果然……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很想要问:如果什么都交给我做,那他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沈如初抬头随意地一扫,扔下一句:“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在一家疗养院里能有什么事要做?
或者说,在疗养院里除了来探病之外,还能够干嘛?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问,却又担心自己太冒进了。
于是我只好旁敲侧击一下:“那谈完之后呢?上哪儿找你?”
沈如初略带警告性地看了我一眼:“大厅。”
切。
本来还指望着他漏出一个楼层数来,可没想到沈如初好像早就看穿了我的如意算盘。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急躁了。
沈如初这种人的好感度要慢慢刷,否则,可是会适得其反的。
我想通了,便向他展颜一笑,而后敲门走进了乔二爷的病房。
一踏进去,我顿时觉得不对劲。
虽然很淡,不过,四周围的的确确有着尸气的气息。
我就说么,沈如初把乔二爷描述得百毒不侵,又是官运加身又是政界威压在头的,一听就站不住脚。
我看病榻上的乔二爷没什么不怒自威官相,反倒像极了脑满肠肥的待宰猪猡。
富态是有了,只是,病态也同样不浅。
只是我看着病床上的乔二爷,却不觉得有多少同情。
作为父亲,他不遗余力地捧杀自己的女儿,甚至逼得她为了自保不得不假装蛮横纨绔,将一个女孩子家最重视的颜面名声亲手毁掉——乔二爷显然是不合格的。
而作为政客么……从他被尸气如体这一点来看,可想而知乔二爷在官场上也显然不怎么正气凛然。
我将花篮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对指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我的乔二爷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乔二老爷,我代如初来看望您了。”
乔二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也不气恼,伸手从果篮里拿出一只苹果,悠悠地削了起来。
一边削苹果,我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二爷,我们如初有时候说话没有轻重,那天晚上冒犯了您,还请您多担待一番了。中风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两次的,您以后千万要注意肝火,不然怕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您一倒,乔家可也就倒了半边天啊。”
乔二爷哼唧一声,用混浊的声音答道:“乔家倒下半边天,你们沈家早该偷笑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呼噜呼噜的似乎夹杂着浓痰的声音。再加上乔二爷一直故意偏开头去不让我看全他的五官……
我假装起身寻找盛放苹果的容器,实则视线一转,落在了一旁被窗帘遮盖了大半的窗玻璃上。
玻璃的反射模糊不清,但对于我这个僵尸来说却与清晰的镜像无异常。
果然如我所料,那一下突如其来的中风,毁掉了乔二爷大半的面部神经。
换言之,他面瘫了。
还真惨啊。
背后对乔家下手的人真不知道对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一寸一寸地折磨人?
我想起乔二爷出席女儿成人礼的那一身装扮:笔挺的绿色西装和一枚枚上了年岁却擦得铮亮的勋章,虽然与周围宾客的西装革履和长裙礼服显得格格不入、又被乔二爷层层叠叠的肚皮撑得变形滑稽,可多少页说明了乔二爷的内心仍旧将自己当做一个威风的军人。
而不是一个面瘫脑残、说几句话都要担心自己脑梗死的重症患者。
但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悲剧就胡乱怀疑沈家吧?
我叹息一声,劝道:“乔二爷,我知道自己是小辈,有些事情大概没有发言权。但是,您看在我算是半个沈家人的份儿上,听我辩解几句吧。”
大概是我谦逊温和的语气打动了乔二爷。他冷哼一声,却终究没有赶我走,只是说:“有话快说。人老了,没力气听你们这些年轻人瞎叨叨。”
这个乔二爷,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就他这个性格,我真好奇他是怎么带着乔家一路走下来的。也真亏了对乔家下手的不是沈如初,不然,就凭乔二爷这么一根筋的性格,早就被整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不,这么说也不对。
我暗自失笑,终于发现了我和沈如初两人一直以来的推理之中的漏洞。
我们一直以为,对方这么一点一滴地对乔二爷下手,是碍于他的官运加身以及阳间对尸气的抑制作用。
所以我们思前想后地,想要在乔二爷身边挖出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可说起高人,难道沈如初不算高么?
可他若是要出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乔二爷的性命。
除魔师也好、修炼者也好,不论他们顶着怎样的名号,说穿了也就是一回事:这些人有着常人无法理解、常理无法解释的力量。
既然无法理解,自然就无从推理。那么,凶手又何必大动干戈,辛苦地借助让乔依娜受伤毁掉成年礼的做法,刺激乔二爷体内的尸气爆发呢?
他直接将乔二爷绑走凌迟处死或者废去他的手脚不就够让他屈辱痛苦了么?
除非……
除非因为某些原因,幕后那个人是真的无法对乔二爷直接下手。
原因尚且不明,推理却很站得住脚。
我收回心思,平静地对乔二爷说道:“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沈乔两家之间固然存在竞争和碰撞,可说到底您怕是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事情真与沈家人无关。第一,我们如果动手,绝对不会在沈桥水榭动手。人要脸树要皮,我们自己住的地方,自然不能染上脏东西。更何况,沈桥水榭里的人员太有限了,一出事,沈家也一定会受到嫌疑。要是我们压根不在乎被怀疑——那一开始,也就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了,您说是吧?”
乔二爷终于转过头来,用他那松弛变形的脸看着我,眼底的视线却是锐利的:“跟沈家混在一起的人,一张嘴巴果然厉害。”
我跟着赔笑:“士农工商么,在乔二爷眼里我们算是下九流的,没口才怎么能过活?”
我说着,将满满一碗苹果放在了病床自带的小餐桌上:“乔二爷,我说的这些话您听过算数。您是个聪明人,哪里还会需要我来点拨,对吧?”
乔二爷盯着我,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动容:“你想要说什么?”
我同情地笑了,道:“您身体现在是什么样子,没人比您自己更清楚了。乔二爷,我不打扰您休息,这就告辞了。改天……我和如初再来看您。”
我说完,好不拖泥带水毫不拖泥带水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拉开门的时候,只听乔二爷沉声问道:“你跟沈家的那个小子,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一愣,只是轻笑一声,自顾自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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