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赎金
匈奴使者在屋子里焦灼不安的被关了三天之后,柳程终于同意接见他了。
来传话的是翠倚,见他这副样子,没好气的将衣服扔到他手里,“行了,这次是我们王妃没事,要是出事了,哼!”
“是是是。”匈奴使者连忙点头哈腰。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能怨别人不给他好脸色,何况这次大皇子还是被漠北王给捉了个现行。
他待在屋子里这几天,旁敲侧击的从翠倚嘴里将事情的过程一点点给问了出来,当知道单于竟然如此荒诞糊涂的时候,他几乎气的挠墙。
翠倚看他一眼,突然就气消了,“这次的事情,都怪你们大皇子,你,不过是个下人,我怪你做什么。”
翠倚自嘲的笑了一下,像是想通了一样,端着他之前脱下来的外袍走出房间。
周岩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立刻上前,将背在身后的手掌拿到身前,手里举着枝花朵儿。翠倚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周岩,你又跑去和娘娘学新花招了?”
周岩的脸色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似乎是在恼怒她拆穿了自己的表演,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垂眸看了一眼自个儿手里的花枝,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既然不想要,那我扔了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做出要扔花的举动来。翠倚连忙拦住他,一下子将花朵抢下来,护到自己的胸口,急切的开口,“谁说我不要了。”
周岩登时眯起眼睛笑起来。翠倚这才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脸皮滚烫了两下,默默垂眸,鼻尖凑在花朵嗅着,做出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表情来。周岩连忙哄她,“好翠倚,你就饶了我吧。”
笑闹间,匈奴使者“啪”的一下打开门,走了出来。周岩立刻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翠倚脸颊仿佛火烧似的更红了些。她猛然跺脚,直接跑开。周岩眉头皱了下,随后轻笑一声,这才抬头看向匈奴使者。
匈奴使者眼底的怒气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周岩嘴角略带讥诮的勾起,淡漠的看他一眼,“走吧,王爷要见你。”
二人走到小花厅的时候,柳程和单于正坐在一盘棋局两端。柳程执黑子,单于执白子。两方对垒,互相对弈。只是看棋局形势,白子已经占据大片江山,单于脸上满是得意,甚至是带着挑衅似的看向柳程。
黑子不紧不慢的收着,一如柳程连头都不曾抬起。察觉到匈奴使者过来了,他突然微微一笑,布了这么久的局,现在该收网了,他陡然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落子声一下子犹如耳光一般,重重的打在单于的脸上。
紧接着,他就发现之前还处于弱势的黑子陡然化作一把长箭,笔直的对准白子化作的巨龙。单于额上冷汗都随之落下,匈奴使者抬眼偷偷看着,手指一下子捏住袖口,眼底充满了震惊和羞愧。
很快,黑子就扭转败势,一箭剖开巨龙的腹部,从其中间而食。单于拿着白子的手指不住的抖着,额上的冷汗如雨落下,身子绷的笔直。
最终,柳程一子落下,直捣白龙心脏,抬眸看着单于,微微一笑,“你输了。”
单于顿时面色苍白,一旁站着的匈奴使者也是满脸震惊。匈奴人向来不爱下棋,唯独大皇子是个例外,从小对棋子这些玩意儿就有一种偏执的喜爱。算起来,从他接触棋局到现在也有十五年光景。
期间,单于挑战了不少来自魏国,楚国的顶尖棋手。近年来,单于已经是无一败绩。现在他却是在棋盘之上被人耍的团团转。而且看柳程那副轻松的样子,匈奴使者就知道他还留有余力。
这个想法,同样在单于心里一闪而过。他身子抖动了一下,面色苍白的看着柳程。随即他站起身,视死如归的后退一步,闭着眼睛,双手拱起,弯腰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
柳程眼底寒光一闪而过。二人下棋之前打赌,如果他输,放单于安然离去,分文不取。若是单于输了,则要将之前他所做的混账事情认下来。此刻听他的口吻却是避重就轻,这是想要偷换概念,避开谈论自己犯下的大罪的样子。
柳程冷笑着看他一眼,也不动怒。倒是一旁的匈奴使者见柳程眼底有冷冽光华流转不断,心头颤了三颤。他突然后退两步,单膝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行礼,“哈琪律见过王爷。”
单于将目光投向他,眉头很不赞同的皱起。匈奴使者的礼节已经是最高,哈琪律以往只对匈奴王行过这样的礼节。单于眼底有着寒光一闪而过。
然而匈奴使者却顾不得理睬他的寒意,哈琪律目光紧盯着柳程,眼底流露出哀求和歉意。柳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眸光稍微温和下来。哈琪律心头稍定,这才在柳程的话语下站起身。
单于是个不明事理的傻子,柳程没有必要同他多言。但所幸,对方这边还有个聪明的。柳程挥手,让周岩直接强制性的将单于带走,这才笑着指了下哈琪律左侧的椅子,笑道:“使者不必客气,坐。”
哈琪律胆战心惊的坐下,单于糊涂,方才故意避开话题,妄图逃脱罪责。这一行为,恐怕已经将漠北王惹恼。他此行是为谈判,并不想将自己的性命贡献给单于的荒诞之下。一瞬间,哈琪律就想起三皇子,脑子里瞬间清明。
只是他心底巨浪翻腾,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柳程拿过桌面上的茶杯,品了口清茶,忽而嗤笑一声,“不知使者对于大皇子的行为有何交代?”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哈琪律闭了闭眼睛,极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激动恐慌。但是,他脸上还是露出一种奇异的,诡谲的潮红。柳程侥有兴致的眯起眼,看着他面色变换。最重,他像是想通了一般,脸色苍白的抬起头。
柳程仿佛从他眼里看见冰冷的杀意。下一秒,哈琪律就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对着柳程极为认真的道:“大皇子既然犯错,自然任由漠北王处置。”
言谈中,竟然没有一丝为单于求情的意思。他说完,就双手交叉拢在膝盖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半点儿表情都没有。柳程怔了一下,随后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面上。茶杯同桌面碰撞的清脆声一下子打在哈琪律的心头,他身子微微一抖,泄露了他心底的波涛汹涌。
柳程垂下眼帘,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冽,一下子惊飞厅外觅食的小鸟。翅膀扑腾而起的声音在哈琪律耳边缠绕不觉。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目光带着哀求和恳切的看着柳程。
柳程掩唇轻笑,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回温一般,逐渐流转出温暖柔和的光芒。然而,他并没有如同哈琪律希望的那般开口。相反的,他嘴角快速的扬起一抹戏谑,不等哈琪律细看,又很快降下去。
他看着哈琪律失神,慢慢开口道:“本王已经给匈奴王递交了书信,明日你就可以带你们的大皇子回匈奴。”
单于留在凉都时日已近半年,匈奴王脾气暴躁,能忍耐如此之久,已经是极限。再加上袁方死亡,再无人劝慰匈奴王,他必定按耐不住。终不过几日,他定然要派人打过来。既然如此,他何不趁此时放手,尚且能从匈奴王手中取的不菲的金银珠宝。
哈琪律脸色骤然苍白。他无力的闭上眼睛,手指却是禁不住握紧自己的衣袖。瞧着他这副样子,柳程眼底嘲讽不断。
最终,哈琪律收起自己脸上的失望,转而抬首看着柳程,站起身来,只是简单的鞠躬,“多谢漠北王。”
此刻,他便站起身来,竟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就要离开。柳程眼底试探一闪而过。何叶自屏风后边缓缓走出,若有所思的盯着哈琪律。
柳程面上立刻如遇春风,露出关切又怜惜的神情来。若是有其他人在此,定然能看出他面上毫不掩饰的欢喜。可惜他此刻尚且还不明白自己为何欢喜。
何叶冷笑着坐在他一旁,唇角翘起,带着不忿,“哈琪律的表现看着不大正常。那单于简直是不要脸。”
她不过是躲在屏风后边偷看,原以为柳程棋局赢了,她还能得到个郑重的道歉,看来单于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她单手托腮,将脑袋放在桌子上,趴在那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柳程。
柳程知晓她想正大光明的对单于出手,也好仔细教育他一顿。他刚想安慰她,何叶已经扬起唇,满脸鄙夷道:“什么人呐!敢做不敢当,打赌输了,还不肯认账。像他那种人,这辈子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骂完之后,何叶才觉得舒爽许多。柳程跟着点头应和,“你放心,他肯定走不长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柳程面上快速的划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快到何叶都没有看清。但是,他语调虽然温柔,落到何叶耳朵里,不禁觉得有些发寒。
她不禁抬眸仔细瞧他一眼,柳程面色如常,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何叶这才稍稍放心,又偏过头去,只觉得心烦意乱。她伸手拿过柳程刚刚喝茶的杯子,仰头灌下一大口茶。
看着她如同喝酒一样喝茶的姿势,柳程眉头黑了一下,唇角带笑。他突然抬起手指在自己的唇瓣上拂过,眼底似是有星光闪烁。何叶放下杯子,就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下意识的,何叶偏过头。紧跟着,她的脸庞就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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