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岂能任由,还以颜色
胤禛屏退了左右,唯留下熹妃一并陪着弘历。心想身为额娘,此事多过问两句也无妨。只是好半天,她都那么沉静的陪在自己身侧,并无一言半语,着实让他有些惊讶。“朕朝政繁忙,没顾得上木兰秋狝,想让阿哥们去跑一跑,竟然出了意外,也当真是朕顾虑不周。”
雁菡听皇上的嗓音有些沙哑,转手倒了热茶奉上:“皇上言重了。小孩子走路哪儿有不摔跤的。阿哥们虽然自幼跟着师傅弓马骑射,但毕竟多半养在宫里,鲜少狩猎,摔下马也无非如同幼时摔跤一样,必不可免。何况堂堂男儿,小小的意外算得了什么。臣妾也不希望弘历太被娇惯,缺失了男儿气。”
“你总是这样懂事。”胤禛将汝窑茶杯递给熹妃的时候,顺势握住她的手:“宫里人事相关,朕疲于政事已经是劳心劳力。总算这么多年,你都谨慎小心,替真好好用心在后宫之事。朕心甚慰。”
抿着唇暖暖的笑了,雁菡搁下茶杯,转而挨着皇上一并坐在了床边。“臣妾身在后宫之中,理当为皇上分忧。何况皇后体念皇上劳苦,贵妃聪慧恩恤上下,臣妾不过就是一旁瞧着学着,并不能为皇上多做些什么。”
提及贵妃,胤禛忧愁不已:“此番弘历受伤,略有些蛛丝马迹可寻。朕心中有疑影。”
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雁菡聪慧,自然是猜到皇上想说什么。“皇上,臣妾以为,很多事情看似颇有关联,但实则,不过是自己管自己,未必就能串在一起。”
“朕只知道,倘若换做旁人,此事必然要深究。”胤禛心里明镜似的,后宫这么多妃嫔之中,熹妃是最让她省心的。“只怕你是委屈了自己。”
“有皇上这般怜爱,臣妾没有什么委屈。”雁菡转过身去,看着昏睡之中的弘历:“臣妾福薄,侍奉皇上二十载,也只得弘历而已。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痛,臣妾也就安心,不敢再有别的奢望。臣妾心想,贵妃也必然如同臣妾一般。”
慢慢的沁了一口凉意,胤禛道:“八阿哥出生三日,朕便让人送去了皇后的房中抚育。倾欢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却没有请求朕开恩,反而欣然接受。这么多年来,她鲜少去皇后宫中探望福惠,即便是做了些衣服鞋帽的,也是转托内务府的奴才给福惠送过去。为何如此,朕心中明澈。”
轻轻的贴在皇帝的肩头,雁菡的语调也是软绵绵的:“臣妾只晓得,若不是为能顾全大局,做额娘的,哪儿有愿意将自己的孩儿交托他人照顾。以贵妃当时的恩宠,她是可以向皇上开口讨回这个情的。”
“是啊。”胤禛仰头叹息:“这么多年,朕终究是对不住她。”
雁菡微微一笑,有些吃味:“皇上对贵妃好,六宫皆知。若这般有心还当是对不住,其余的姐妹可是真的无地自容了。”
“你呀!”胤禛无声的将她揽在怀中。这么多年,熹妃一直这样默默无闻。虽然有皇子,可惜从未得到过该有的风光。倒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她,而是……那种感觉,是相拥着很温暖,却不是激动。胤禛觉得,她温润如水,或者不可或缺,却没有烈火一般炙热的性子。
而倾欢,却真正是他心中的那团火。
“娘娘,饮些绿豆汤吧!”花青端着冰镇过的绿豆汤,笑眯眯的进来:“冰糖熬的,很是爽口。怕伤胃,奴婢没敢往里面加冰块,娘娘尝尝可好么!”
年倾欢接过来尝了一口:“不错,很清爽消暑。毓庆宫还没有动静么?”
花青摇头:“说是四阿哥还没有醒。都三天了,真叫人担心。”
“是啊,都三天了。”年倾欢想让宋青出宫,查清楚四阿哥的事情与哥哥是否有关。可惜这三日,宋青都留在毓庆宫照顾,走不开。她总不能亲自着人去质问哥哥。“外头也没有别的信儿送进来么?”
“胡来喜说是没有。”花青有些犹豫,蹙眉道:“娘娘,您说咱们宫里更换了戍守的侍卫,是不是有什么影响啊。奴婢怎么觉得,若是娘娘不出宫,就好像关在这里似的。从前外头还能听见些风声,如今怎么好像什么动静都……”
“哥哥不想让我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而皇上何尝不是希望我置身事外。若是我猜的不错,惩治了隆科多,哥哥再不交出手中的权利,那皇上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拔掉哥哥这根刺!”年倾欢仔细的想了想,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自己。“花青,和硕易安公主有多少日子没进宫了?”
花青约莫算了算,随口道:“怎么也有几个月了。公主许是不喜欢宫里的热闹,前些日子,就连圆明园为皇后庆寿,公主不是也没有来么!”
“江宁织造才奉上一批极好的缎子,颜色也是鲜亮。本宫瞧着更适合公主。你让胡来喜着人,亲自给公主送过去。”年倾欢知道佳甜的性子,缎子送过去了,佳甜必定入宫谢恩。如此也就能相见了。真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也不得不请佳甜出手相助。
胡来喜办事倒是利落,择了几个腿脚快的奴才,捧上几匹好缎子,匆匆忙忙的就要送出宫去。哪知道他才折回来向贵妃复命,派出去的奴才就追了上来。
“公公请留步。”小太监脸色讪讪的,很是惆怅。
“怎么了?”胡来喜惊诧不已。
“戍卫首领说,没有娘娘的金牌,谁也不能擅自出宫。还说奴才等拿着这些锦缎是要私自贱卖,中饱私囊。把其余的人都扣下了。”小太监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回话。
胡来喜气得直翻白眼:“狗杂碎,手也伸的太长了吧?娘娘给公主的东西,他们也敢扣。这里是翊坤宫,还当是神武门不成?也不看看,他们办得是谁的差事。”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让年倾欢听见,她端然的走过来,凛眉道:“不是要金牌么!本宫正戴在身上。你们随我同去就是。”
“奴才该死。”胡来喜自知多嘴,少不得赔罪:“娘娘千万别忘心里去,是奴才嘴碎。”
“与你何干!”年倾欢快步走在前头,愤怒道:“如今本宫这翊坤宫,且也轮到旁人当家做主了。风光显赫不过是一时的,登高跌重才是必然的,本宫只是未曾料到,敢这般欺凌之人,竟然是……”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哐啷”一声,金牌仍在了地上。年倾欢迈出了翊坤宫的门槛儿,怒目对着首领班达。“好大的胆子,本宫吩咐人给公主送宫嫔,你也胆敢拦着!难不成本宫这翊坤宫,轮到你们这些奴才当家做主了?”
班达知道此举必然激怒贵妃,以至于没有惶恐:“娘娘息怒,奴才是怕有人中饱私囊。故而严加限制,如今有娘娘的金牌所在,奴才当然放行。”
“说的这般好听!”年倾欢慢慢的退开了一些,饶是不怒自威:“胡来喜,赏板子。”
微有些诧异,班达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此言何意?难不成做奴才的尽忠职守也是错了?”
“花青,去耳房搬一把椅子来,放在这里,本宫瞧着他们打!”年倾欢根本不予理会。
胡来喜得了旨意,自然是笑呵呵的吩咐人去拿板子。“娘娘,赏多少合适?”
“五十。”年倾欢瞥了一眼班达:“先打他。他是首领。其余人只管瞧着就是。毕竟宫里等级森严,领头人的话,底下奴才自然要听。本宫今儿心情好,宽恕你们。只不过下一回,谁再胆敢跟他一起犯糊涂,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
“娘娘,奴才武将出身……”班达没想过,年贵妃真的会这样不留情面。再想要求饶,已然是来不及。
不由分说的被按在了长椅之上,班达抬眼看着从容的年贵妃,愤懑至极:“娘娘,奴才这么做都是听命行事。何来的过失?”
“打的就是你这个听命行事。你在本宫的宫里伺候,不听本宫的吩咐已经是罪大恶极。竟然还敢以旁人的命令,限制本宫行事。身为奴才,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清,还敢口口声声对本宫说什么听命行事。很好!”年倾欢横眉冷对,目光威严:“胡来喜,听见了吧,这是个骨头硬朗的狗奴才。再加五十。”
贵妃的话音落,板子也跟着落了。
方才趾高气昂的拦阻内侍监出宫,这下子可算是现世报了。打板子的小太监们轮着使劲儿,谁都没有留力。三五下已经是红肿难分,十来下便能皮开肉绽。
不一会儿的功夫,班达的腰下腿上,嫣红之色就染红了一片。“娘娘,您不能……”班达不甘心道。
“在翊坤宫门外责打于你,本宫已经给你留足了颜面。否则本宫就该着人送你去慎刑司,传旨六宫的奴才都来瞧个够。”年倾欢只觉得心里痛快:“想要做本宫的主,只怕没那么容易!胡来喜,拿了本宫的金牌,拖着人扔出宫去。省的碍眼!看往后谁还敢恣意妄为,做本宫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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