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去而复返,圣意已决
“皇后娘娘此言,臣妾并不敢苟同。”年倾欢也不客气,径自笑道:“皇上将人留在翊坤宫,稍后处理完政事,必然会亲自过问。臣妾虽然协助娘娘处置后宫诸事,但毕竟不能替皇上皇后拿主意。娘娘若有打算,正可以提点臣妾如何处置更为妥当。想来娘娘心思独到,皇上也必然不会有意见。”
胡来喜去而复返,脸色凝重:“启禀皇后娘娘,侍奉尔雅姑娘的侍婢偏紫……畏罪嚼舌,死于教引肖姑姑房中。”
“偏紫?”尔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她为何这样想不开?”声音未落,眼中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尔雅悲痛万分:“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坚持要你们入宫相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怪我……”
静徽看不明白,少不得追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在教引姑姑房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细细说明。”
胡来喜忙应了声“嗻”恭谨道:“因着偏紫与晴蓝新入宫不懂礼数,贵妃娘娘吩咐将两人送去教引姑姑处学习宫中规矩。昨儿下午才过去,本来好好的。方才奴才奉命查问静阁膳食经手之人,发觉御膳房上下奴才均无可以,便想到了尔雅姑娘身边之人,不想才到引脚姑姑处追问两句,那偏紫就嚼舌自尽了。”
“不可能,偏紫不会害我。”尔雅连连摇头:“何况她们入宫才几日而已,许在她们入宫之前,奴婢就已经遭人下毒了。偏紫与晴蓝都是自幼就陪在奴婢身边的,虽无血缘,但亲如姐妹,她们是不会害奴婢的。求皇后娘娘明察。”
静徽看她垂泪,也禁不住感伤:“姐妹之情尤胜亲情,本宫也深感惋惜。只是一入宫,许多事情就不同了。你方才说,兴许在她们入宫之前,你便已经被人下药,本宫倒觉得未必。毕竟你入静阁时日算不得长,而先前侍奉在御前,并不敢有人会动这样的心思。何况连你自己也无法确切得知究竟是哪一日开始被人下毒,终是不可能为你的侍婢撇清干系。”
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年倾欢连忙道:“皇后娘娘端惠睿智,最是耳聪目明。方才得知静阁膳食被动了手脚,便已经怀疑是与尔雅姑娘亲近之人所为。臣妾深感钦佩。”
“哼。”静徽轻嗤一声,显然是听得出年贵妃的挖苦之意。“贵妃不必如此。道理就是这般浅显。尔雅入宫时日不长,且入宫也是在御前侍奉,身为女官,即便身子不适,需要求医问药,也只能自己前往御药房取药。又怎么会轻易让人知晓她畏寒的病况呢?”
低头浅笑,年倾欢佯装赞许,觉得皇后此言格外有道理:“臣妾受教了。”眉心微微一跳,她的表情不免凝重许多:“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当真有人谋害,尔雅为求自保而私自出宫,也算是情有可原。方才臣妾拿不定主意,现下只好请皇后娘娘亲自处置。晚些时候,皇上若是问起,臣妾也好如实回答,就请皇后娘娘做主。”
年贵妃惯会耍滑,这也在静徽的意料之中。今儿自己在这翊坤宫的殿上问问的坐着不走,已然猜到会有这么一出。“贵妃替本宫料理后宫诸事,尚且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何况皇上将此事交给贵妃处置,本宫又能如何做主。”
稍微停顿,静徽叹息一声:“也罢。尔雅,本宫问你,究竟偏紫为何要对你暗下毒手?”
尔雅连连摇头,委屈不已:“皇后娘娘,奴婢不信偏紫会这么做。”
瞥一眼胡来喜,静徽又道:“你怎么知道是偏紫所为,就因为她嚼舌自尽?不是还有个侍婢没死么?人带上来,好好问问。”
“嗻。”胡来喜让内侍监将晴蓝带了上来,严苛道:“皇后娘娘问话,只管如实回答,不可隐瞒,懂了么?”
晴蓝含着泪跪下,叩首道:“皇后娘娘,偏紫是一时糊涂,她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出此下策。是奴婢不够仔细,未曾发觉她的心思,才酿成大祸。”
尔雅跪着走到晴蓝身侧,瞠目道:“晴蓝,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快点说啊!此事到底是否偏紫所为,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瞒我。”
“小姐,是偏紫一时想歪了,她妒忌您这样的出身却能入宫侍奉御前,故而出此下策。以为您一直病着,她就有机会接近皇上了。事实上,她不愿意在宫里当奴婢,受人冷眼。小姐,偏紫虽然最后来不及说完,可奴婢知道,她就是想趁着您病,取悦皇上,她没有想过要害死您。”
“不知死活。”静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们有福分入宫侍奉皇上,已经三生有幸。竟然还敢生出这样的邪念,亵渎宫规,暗中为祸,本宫岂能留你。汪泉!”
皇上惦记的那个处置不了,她身边的还处置不了么?静徽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也不看看她们是什么样的出身,竟敢觊觎皇恩,简直不知死活。“偏紫已死,尸首扔到乱葬岗子也就是了,这晴蓝也是一路人,交由慎刑司严厉处置,决不能姑息。”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冤枉,从头到尾,奴婢都不知情。方才这些话,还是偏紫嚼舌自尽之前,才对奴婢讲明的。奴婢对我家小姐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轨之心,皇后娘娘饶了奴婢吧,皇后娘娘开恩。”晴蓝唬的脸色惨白,俨然哭成了泪人。偏紫就死在眼前,难不成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么?
尔雅当然也不肯依从,几番向皇后求饶:“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管教不严。可晴蓝是忠心耿耿侍奉奴婢的,绝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求您开恩。”
静徽被她们的哀求之音扰的心浮气躁,阖目道:“有过当罚,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这丫头乃是奴婢的奴婢,至微至贱,决不能姑息。本宫没有追究尔雅你驭下不严之罪,已经是网开一面,岂容的你在这里哀哀求饶,与本宫讨价还价。汪泉,还愣着做什么?”
“不皇后娘娘,不要。”尔雅将晴蓝挡在了自己身后,泪眼婆娑:“管教不严乃是奴婢的罪过,既然皇后娘娘要责罚,就请娘娘责罚奴婢。奴婢愿意代替晴蓝入慎刑司受责,只求娘娘开恩,饶了她吧。”
年倾欢听着也是烦不胜烦:“皇后娘娘已经有了懿旨,本宫奉劝尔雅你不要再横生枝节。即便晴蓝当真是冤枉的,从未参摄其中,但也是属于侍奉,未能对你尽心才会如此。你自己尚且有过,还想着替旁人顶罪,本宫只怕皇上面前,你无法交代。还是乖乖的遵从皇后娘娘懿旨,老老实实的让人将晴蓝带走,否则皇上龙颜大怒,绝非你能担待得起。”
尔雅含泪向贵妃叩首:“多谢娘娘提点,尔雅知道娘娘乃是一番好意。可偏紫与晴蓝,都是尔雅的带进宫来的姐妹,偏紫已经走了,若是晴蓝再有什么闪失,奴婢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终究奴婢害了她们。无论如何,求皇后娘娘开恩,饶恕晴蓝吧,尔雅心甘情愿替死,绝无二话。”
言罢,尔雅握住了晴蓝的手:“你好好保重。”
“不要,小姐,不要……”晴蓝连连惊叫,双眼瞪的凸起:“奴婢情愿一死,也不要您有事。”
“皇上驾到——”
静徽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讨厌苏培盛的嗓音,突兀、尖细,简直要把耳膜划破。“你们倒是命大。”愤懑的起身,静徽收敛了脸上的愠怒之色,从容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还真是没有想到,皇上当真去而复返,料理好了朝政之事,这么快就返回翊坤宫了。有这么在意的必要么?
“如何了?”胤禛看了一眼跪在殿上,满面凄楚的两人,禁不住有些愕然。
年倾欢简明扼要道:“毒乃是尔雅近婢偏紫所为,此人已经嚼舌自尽。”
略微颔首,胤禛轻轻唔了一声:“查清楚便好。”
“此事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年倾欢瞟了一眼皇后,声音清冷:“皇后娘娘主张将尔雅另一位近婢交由慎刑司处置,毕竟是与此事相干之人。尔雅姑娘僵持为以身作则,愿意独自一人承担罪责。”
抿着唇赧笑,年倾欢有些不知所措:“臣妾愚钝,不知此事如何处置才妥当,还请皇上明示。”
“朕命你前往静阁安居,虔心清修,不想才几日,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看着跪在地上,满面是泪的尔雅,胤禛拨弄着手里的蜜蜡串:“也罢,既然是朕御前的人,苏培盛,带回养心殿等候处置便是。”
看来皇上心里果然有了打算,静徽越发不服气。可惜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皇上有了计较最好不过了,也省的臣妾与贵妃为此事犹豫不决。”
胤禛意味深长道:“犹豫不决无妨,只要不是争执不下便好。皇后也乏了,早些回宫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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