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八回 贵妃心谋定九嫔位
迟婕妤在傍晚的时候按惯例为皇帝进奉补汤,冯默为皇帝请了平安脉后特意来寻她,在做汤的食材中加了一味温补的药,来为皇帝固本培元。
孙知良守在御书房门口,见她过来,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婕妤娘娘。”
迟婕妤看到他就忍不住背脊发凉,虽然她是被孙知良一手送上龙床,但也曾经被孙知良打入地狱,故而向来不愿与他多有交往,简单地回礼过后,便想推门入殿。
孙知良却拦住她:“娘娘,陛下在三清殿呢。”
迟婕妤地动作顿了顿:“陛下在三清殿?那里面的人是谁?”
孙知良道:“是文誉公主。”
迟婕妤转脸看他:“文誉公主最近很得陛下信任,连太子殿下都没有资格代替陛下批阅奏折。”
孙知良却道:“这不是娘娘应该操心的事情。”
迟婕妤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哼了一声:“那本宫这就去三清殿了,孙公公请自便。”
孙知良又道:“杭贵妃今日来见了陛下,与陛下说起娘娘。”
迟婕妤又顿住脚步:“说我什么?”
孙知良慢慢笑了一下:“为娘娘晋位份的事情。”
迟婕妤心中一喜,追问道:“晋成什么?”
孙知良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地表情,道:“娘娘去见了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迟婕妤没有动,反而问道:“杭贵妃为什么会忽然要给我晋位份?你知道我曾经对杭贵妃……”
“娘娘,”孙知良打断她,道:“陛下已经同意了,您推脱不掉的,她既然愿意给,那您接着便是了。”
迟婕妤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杭贵妃只是代为转达?”
孙知良冷笑了一声:“婕妤娘娘在后宫已经呆着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杭贵妃的意思,便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杭贵妃的意思。”
迟婕妤的脸色有点轻微地发白:“那……那我……”
孙知良似乎是耐心用尽的样子,语气嘲讽:“娘娘这么想知道为什么,那就去问杭贵妃啊。”
迟婕妤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皇帝虽然身在三清殿,却没有打坐悟道,反而和长清子讨论起了广西的战事:“杭子茂传了一封战报过来,说已经到了广西,但广西全省戒严。”
长清子捋着长须点头:“邪星出没,想必广西有人自不量力,妄图问鼎紫微宫。”
皇帝皱起眉:“朕平日拨给广西的军饷充足,为什么还会叛变?”
长清子道:“人心难测,陛下毕竟没有身在广西,那些军饷到底进了谁的肚子,尚未知晓。”
皇帝道:“真人的意思是军中有人叩下粮饷?”
长清子道:“广西有妖气盘桓,想必是金银上的饕餮出没。”
皇帝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军队的粮饷都敢拿!”
长清子看了皇帝一眼:“陛下息怒,根据贫道卜算结果,这饕餮仿佛不止是一只,也不只在广西。”
皇帝道:“难道别的地方也有异心?”
长清子语气高深莫测:“或许远在天边,也或许近在眼前,但具体是谁,天意却不肯明言,想必是要留待陛下圣裁。”
皇帝动了怒,狠狠拍在桌案上:“待来日广西事毕,朕必定要清查朝堂!”
长清子道:“慈悲慈悲,陛下,您又动怒了。”
皇帝急忙平息静神,听见长清子继续道:“您最近忧思太重,心境乱了,很容易动气,陛下要注意了,在这样下去,可是会影响您的修行。”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道:“广西那边,朕的确是放心不下。”
长清子道:“陛下稍安勿躁,最迟五日,必会有捷报送来。”
皇帝欣喜道:“当真?”
长清子一甩拂尘:“三清在上,贫道何曾欺骗过陛下。”
皇帝放下心来,又问:“朕最近总是暴躁易怒,如何是好?”
长清子仔细沉思了一会:“贫道也没用好主意,如果陛下能放得开政务,贫道就为陛下择一个吉时,闭关三日即可。”
皇帝还没来得及回答,吴卫便轻手轻脚地进殿来:“陛下,真人,婕妤娘娘奉汤求见。”
皇帝点了点头:“宣。”
迟婕妤随后入殿,向皇帝和长清子请安,长清子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转,道:“婕妤有喜事将近。”
皇帝笑道:“真人神机妙算,今日贵妃前来求见朕,得知婕妤每日奉汤,言她劳苦功高,应当晋个位份。”
长清子点了点头:“理应如此。”顿了顿,又道:“此事不宜在三清面前商讨,横竖陛下今日已经无心修道,还请回宫吧。”
皇帝起身告辞,携了迟婕妤地手一同出殿,还问她:“贵妃的意思是将你封入九嫔,但因为你并无子嗣,不好封的太高,只能做充仪,你意下如何?”
迟婕妤娇俏地看着皇帝:“陛下又在说臣妾的伤心事了,如果有可能,臣妾宁愿不要什么位份,来换陛下的一个龙种。”
皇帝心情大好地在她脸上捏了一记:“明日你去求一求长清真人,看他愿不愿意为你设坛求子。”
迟婕妤道:“臣妾哪有资格劳动长清真人,况且长清真人连日来为陛下扶乩,已经疲累不堪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是啊,但朕赏赐他金银珠宝,上好绸缎,他一概拒了,朕也十分过意不去。”
迟婕妤道:“真人是化外仙人,要这些红尘俗物做什么,我看,陛下不如金口玉言,封他为太虚上师,将他当做仙师供奉,也让他在神仙册子上多一桩功名。”
皇帝大悦道:“好主意!爱妃真会为朕分忧。吴卫,叫翰林院拟旨,钦封长清真人为太虚上师,为他兴建潜龙观,朕要拜他做仙师。”
吴卫应了,又问道:“可要礼部筹备大典?”
“当然,”皇帝道:“要最隆重的典礼!”
吴卫躬身道:“遵旨。”
迟婕妤软着嗓子问道:“那臣妾的晋封典礼呢?”
皇帝笑道:“朕已经尽数交给贵妃去筹办此事了,上次在年中,你的婕妤典办的潦草,朕十分过意不去,今日还特地嘱咐贵妃要认真操办,贵妃已经向朕保证了,会亲自主持你的晋封礼,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皇帝越来越在重视杭贵妃和九公主,这让迟婕妤心里隐隐不安,但仍然保持了完美笑容:“那是自然。”
迟婕妤当夜失眠了一整夜,不知道杭贵妃忽然要为她晋位份,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孙知良明显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以为她和杭贵妃之间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已经得罪了杭贵妃,按照孙知良的说法,那皇后同样对她没什么好感,倘若此时再失了孙知良这棵大树,那她必然要在后宫中一落千丈。
次日起身梳洗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娆人的脸,忽然说了一句话:“我要去与杭贵妃结盟。”
她身后的宫女怔了怔:“杭贵妃?您曾经在孙公公的逼迫下以重罪构陷杭贵妃,若非九公主自证了清白,今日后宫中便已没有了杭贵妃这个人,如此恩怨,娘娘再去与杭贵妃结盟,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
迟婕妤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簪,压低声音道:“杭贵妃这一举动,已经彻底离间了我与孙知良,我想要在孙公公面前撇清关系,只能再去暗算杭贵妃了,但她又和皇后娘娘关系甚笃,如果她出了事,皇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陛下已经越来越看重九公主,我已经做了贵妃的敌人,如果再被孙知良当成废棋,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既然孙知良怀疑她与杭贵妃有所牵扯,那她就坐实这个牵扯好了,如此一来,她在杭贵妃面前就是下在孙知良身边的暗棋,而孙知良则会顾忌她背后的皇后和贵妃,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就会变成孙知良和杭贵妃之间的斗法,来日不管哪一方落了下风,她都有落井下石,明哲保身的机会。
那宫女低声劝道:“杭贵妃和孙公公都并非善茬,娘娘想要两边讨好,只怕会困难重重。”
迟婕妤长长叹了口气:“可是眼下,除了这条路,我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迟婕妤在中宫朝会结束后去了昭阳殿,彼时杭贵妃正好召见掖庭女官,安排迟婕妤的晋封典礼,看到她进殿,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好了,就这样,都下去准备吧。”
女官们欠身告退,迟婕妤提着一颗心跪倒杭贵妃脚下,大礼叩拜:“臣妾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杭贵妃抬了抬手:“平身吧,不知婕妤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迟婕妤站起身,态度愈发恭敬:“臣妾多谢贵妃娘娘栽培。”
“栽培?”杭贵妃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栽培你,而不是陷害你。”
迟婕妤双膝一软,又跪在杭贵妃面前,以额触地:“娘娘,臣妾当年在御书房诬陷您指使臣妾偷藏奏折,是有苦衷的,臣妾不敢奢求娘娘原谅,只是想告诉娘娘,臣妾都是被孙知良和曹德彰胁迫的。”
杭贵妃的目光投在她身上,轻飘飘道:“哦?”
迟婕妤于是更加惶恐:“娘娘明鉴,若非孙曹二人相逼,臣妾绝无加害娘娘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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