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一回 文家女执笔闺秀言
那日松在三屯营休整了几日,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剩下基本全部和九公主在一起,各种谈天说地,从军国大事聊到诗词歌赋,他在大央这几年很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记,不管九公主说什么,他都能聊得下去,一天天的很是其乐融融。面对各路人马的质疑时,还冠冕堂皇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放我一人四处走,诸位难道不怕我窃取了什么军事机密吗?”
诸位还真不敢放任他在三屯营随意走,而且九公主也并没有表示出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只要任他俩爱咋咋。
李劭卿倒是有心去插一脚,结果每次都若有若无地被打断,要么是九公主轻飘飘的一句:“本宫要与质子殿下商议正事了,昭平侯还请回避。”要么是许英忽然冒出来:“侯爷!总督大人与卫国公召见,据说有急事,请您快过去!”
郑之平幸灾乐祸地笑:“看看九公主今日如何对你,你就该知道当年你对她有多过分。”
李劭卿有点挫败,深深叹了口气:“你说我爹凑的这是什么热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在跟我捣乱?”
郑之平点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是在跟你捣乱,我记得你早年曾经提起过,你们老李家不是很愿意跟长安权贵有裙带关系。”
李劭卿道:“当年的确是这么想的,李家风头正劲,再和高门贵庭联姻,明显别有企图。”
郑之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现在倒好,不仅联姻了,还一口气连了个位高权重的公主。”
李劭卿道:“所以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办,要不救把兵权交了安心做个公主驸马。”
郑之平打量了他一眼:“你打算的还真早,分明是件没影的事。”
李劭卿笑了笑:“不瞒你说,从我决定要娶她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在打算这件事了。”
郑之平伸手挠了挠头,忽然别别扭扭地问了他一句:“你……想成亲,是因为九公主?再没别的原因了?”
李劭卿道:“不然呢?还要有什么原因?”
郑之平比比划划道:“比如说你爹娘给你定亲。”
李劭卿呵呵两声:“你太高看我爹了,他老人家上次关心我,还是因为他以为我真投诚曹德彰了。”
郑之平犹犹豫豫道:“那……你会因为九公主是权贵,或许会对你仕途有益而成亲么?”
“仕途有益?”李劭卿嗤笑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忽然一顿,警觉道:“不对啊老郑,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难道你爹娘给你定亲了?对方是权贵?”
郑之平犹豫了一会,一拍大腿,破釜沉舟道:“我爹娘给我定的那门亲,是个正儿八经的权贵,只不过不在长安罢了,陶朱君文家的嫡出次女。”
李劭卿大吃一惊:“陶朱君?文家?你爹娘怎么会和文家牵上关系?文家会让嫡女下嫁?”
郑之平撑着自己的额头,有点抑郁:“陶朱君的嫡次女嫁给蓟州总兵,不算是下嫁吧?”
李劭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倒是,文家从来不与皇族结亲,嫁给你一个蓟州总兵也不算低就,那你的意思是?”
郑之平一摊手:“我娘定亲的时候没问我的意思,所以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到日子成亲。”
李劭卿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这是在跟我讨要贺礼?”紧接着喜形于色地在他肩上锤了一拳:“没问题啊,一定给你送一份大礼,你婚期在何时?我必然带蓟辽诸将前去拜贺。”
郑之平罕见地蔫了下去,垂头道:“到今日为止,我从没有见过我的新娘一面,我娘说是极为贞静娴雅,知书达理,宜室宜家的性子。”
李劭卿连连点头:“文家的女儿,绝对不会差。”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郑之平道:“但我只是一介粗人,我们郑家也不是累世公卿,如何娶得起这样人家的姑娘?”
李劭卿在他肩上拍了拍:“何必妄自菲薄,你镇守蓟州半生,北逐胡莽西复汉疆,这份功绩,可是拿笔杆子的文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他俩正聊的开心,九公主和那日松忽然打面前走过,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笑意,九公主状似无意地瞟了李劭卿一眼。
郑之平在背后注视这两人的身影,顿时从方才低沉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啧啧两声:“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天子之女,嗯……”
李劭卿语气不善道:“嗯什么?”
郑之平活动着手腕,悠然道:“无聊,随意嗯一嗯,不成么?”
李劭卿:“……”
郑之平又道:“那日松这两天也该启程了,他这么一天天的,搞不好正在蛊惑九公主跟他一起去萨汗。”
李劭卿一凛:“不会吧,陛下曾经下口谕,说九公主只能跟到蓟州边境,决不可入铁勒国土一步。”
郑之平笑了一声:“陛下在长安,九公主在蓟州,如果她一定要跟着去,陛下纵然有心阻拦,也是鞭长莫及。”
李劭卿很平静地看他一眼:“你最近文化水平又进步了,足以迎娶知书达理的文二小姐。”
郑之平:“……”
被郑之平不幸言中,那日松打的注意正好是将九公主哄骗过去,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达到化境,九公主被他说得有所松动,果然开始认真考虑随他一同前去萨汗的可能性。
赤霄表示很惊恐:“殿下万万不可!铁勒局势未名,殿下此去太过危险。”
九公主对镜卸妆,青丝长长披下来,犹如泼墨:“今日与卫国公商议前去萨汗的人选,李劭卿也在其中,有他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赤霄抿嘴一笑:“殿下近几日姿态极高,都不带与侯爷说话的,应当是消了气吧。”
九公主执着玉梳的手顿了顿,唇边浮起笑意,嘴上却仍然矜持道:“还好。”
她话音方落,门外便响起李劭卿低声的声音,模模糊糊地说了两句什么,紧接着承钧便推门而入:“公主,侯爷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九公主抿了一下唇,眼神冷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又显出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传。”
承钧忍着笑退了下去,李劭卿进来,先看了看九公主的脸色,动了动嘴唇,低头拜了下去:“微臣李劭卿叩见公主殿下。”
赤霄对九公主欠身行礼:“公主与侯爷既然有要事相商,那奴婢告退了。”
九公主把脸转向镜子,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软了不少:“何事要奏?”
李劭卿直起身,想走近一步,却在她的冷若冰霜下有些彳于:“并不是什么大事……是郑之平他……”
九公主轻启樱唇,轻轻叹了口气,将脸转向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郑之平怎么了?”
李劭卿对她回之一笑,正待张口,先前退出去的赤霄又忽然推门而入:“殿下,长安密信,是太子殿下传来的。”
房中两人同时一怔,九公主伸手接过赤霄递来的蜡丸,捏碎封皮,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卷来,并不避讳李劭卿,当着他的面展开匆匆看了一遍。
纸上只有一句话,一眼便可看完。九公主抬起头来,脸上神色不定。
李劭卿关切问道:“长安有变?”
九公主摇摇头:“是内宫的事情,迟充仪有孕,晋封德妃。”
李劭卿却道:“内宫之变,总是会影响前朝,尤其是迟氏。”
迟氏近几年在内宫风头正劲,连带着她的父亲也鸡犬升天,如今迟氏晋封德妃后,迟父也随之收到了内阁的命令,调任吏部文选司郎中。
吏部素来在六部之中居于首位,就连吏部尚书都有“天官”的别称,而吏部文选司又掌考文职官之品级与其选补升调之事,以及月选政令,更是一个位不高,权却重的肥差。
皇后赐下恩旨,准许迟德妃的母族进宫探望,这本应是母亲长嫂的事情,然而迟父却亲自入了宫,向身登四妃之位的迟德妃道贺。
迟德妃在自己的寝宫里面见自己的父亲,目光从他志得意满的表情上划过,从他用料珍贵的官服上划过,迟氏已经上到了百尺竿头,但这样高的地位,却并不是光明正大地拿到,这就让人难以安心。
“父亲的调令,是内阁直接下的?”她勉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向父亲一个接一个地发问:“是……曹大人的意思?”
迟父不知道女儿在内宫的处境,满心满眼都是得意:“是曹大人的意思,不过你身居四妃之位,这个调令,迟早也是会颁下来的。”
迟德妃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又问:“曹大人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事?”
迟父想了想,道:“哦,他要我转告娘娘,如今身居高位,更要提防自己的身边人,宫中的内侍宫女,还是备两个心腹之人,陛下身边也要放个自己人。”
迟德妃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道:“还有呢?”
“他推荐了个内侍,说是可以信任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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