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好大的胆子
第五十二章 好大的胆子
她瞳孔的微缩更深了几分，寒声道：“如今桑榆在何处？
真是个灾秧子。
这才进夜府几日？就将夜府的屋子烧了。
这个祸根，我就知道，留她在哪里，准没有好事！
这样的人，活该死在桑氏一族被俘的一路上的好！
呵……
她人呢？
出了这般大的祸事，烧了这般的火，若不是有人及时发现，恐怕要将整个夜府给烧了！
她躲在哪？还不滚出来领罚！
一个下人，闯了这般大的事，此事，定不能善了了！”
苏夭的声声厉色，话语中对桑榆的厌恶，任是谁都听得出来。
可没人觉得奇怪。
毕竟，谁人不知，桑氏一族跟夜氏一族，究竟有怎样的血海深仇。
苏夭是夜长流的亲信，自是同夜长流一样恨桑榆的。
那跪伏在地的婢女的声音又颤抖了几分：“回、回禀苏夭大人，桑榆她、被大火烧死了！
烧亡的尸身，就在、屋子内。”
婢女说着，因又想到方才瞥见的桑榆的可怕尸身，她的身子不由得猛烈颤了颤。
那可是，一具痛苦死去的死尸啊……
苏夭闻言，眼中霎时闪过一抹猛烈的寒光。
在众人微不可见之处，她的身子似乎僵了僵。
她的眼中，又似乎含了一股莫名的火，向着屋子的深处探了去。
果然，只见在微弱的月光和淡淡烛灯的照射下，在烧焦的门槛内，有一具烧得已经不成 人样的女尸赫然躺在内，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那是……从前的那位桑榆么？那位曾被夜长流放在心尖上多年的桑榆么？又将夜长流的整颗心，全都伤得遍体鳞伤的桑榆么？
曾经，她是那么地鲜活，好像一支不管经历了什么、都难以倒下的刺玫瑰一样。
如今，竟然死气沉沉地轰倒在地、化作了烧焦的黑灰？
有那么一瞬，苏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是那么一瞬，在苏夭的脑海中，闪过了太多太多关于桑榆的过往……
她，真的死了啊？
似乎是有几分不敢相信，苏夭不由得挪动了步子，向着桑榆的死尸处行了去。
一步、两步……
越往近前，那一具黑炭似的死尸，就越清晰地展现在了苏夭的眼前。
只是，将桑榆的“身子”看得越清晰，苏夭就越似乎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
这死尸……
还不等苏夭反应过来什么。
忽然，一具纤妙的身子，在苏夭之前，向着那具死尸扑了过去。
“邹管事，你怎么就为了救我，死了啊！”
扑来的人，正是桑榆。
她的面上挂着两行清泪，立于尸身旁痛泣的样子，倒真有几分伤心的模样。
她的身侧，洒落着一个水桶，月光和烛光下，可见她曼妙的身躯上，衣裳的不少处，都溅了水滴。
除此之外，她的手、脸，还有身上，还蹭着一些黑灰。
总之，模样不太爽利干净。
她抬手往脸上一抹泪，更将一张脸变作了大花脸。
她哭诉道：“邹管事，都怪我不好！
不知怎么的，我的屋中便起了火。
得亏有邹管事你，正好夜间路过了我的住处，发现了火情，这才不顾自身安危，冲入了火海，将我救了出来。
只是、只是邹管事，你单单将我从屋内推了出来，叫我去寻人打水来救我。
我一时着急，以为你是跟在我身后的。
后来姐妹们也听到动静起了身，跟着我一同从井里打水救火，一时人便多了，场面又混乱，我以为邹管事你，也是救火的人之中的……
可谁承想，原来那时你冲入火海将我救出来之后，便再也没出来啊！
我若是知道你为救我而死。
在你将我推出火屋的时候，我是说什么，也断不会听你的，先一个人跑出去找水救火。
我当，先回头看看你的来处的啊……
邹管事，我怎么就一时疏忽，错害了你呢……
都是我的错啊！
邹管事……”
桑榆哭喊得声情并茂，好似真将被烧死的邹管事，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众人原本以为死的人是桑榆，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免顿了顿。
却也霎时清楚了。
原来在那破屋中被烧死的，不是桑榆，竟是邹管事！
而先前因为光线的不足、加之众人心底的混乱，没太看清那尸身的模样，只因那尸身是女子的样子，又因知只有桑榆单单住在这杂物房，这才错将那烧焦的尸身错认成了桑榆。
可此刻再仔细瞧上两眼，便可轻易辨认出来，地上躺着的焦尸，身型很大，断然不是桑榆那等纤曼的身躯。
加之桑榆这个大活人此刻好好站在众人面前。
以及那焦尸的四周，似乎真散落着一些烧焦的、邹管事生前的随身物件。
众人自也能分辨出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众人对此无不惊奇：“没想到，死的竟然是邹管事！”
“可不是吗……”
对于这等的烧焦惨死事件，众人自还是从心底里害怕。
可看着邹管事的焦尸，却也有一些下人，从心底里感到几分畅快。
原因无它。
只因邹管事此人，平日便惯会欺压下面的人，平日里暗中恨着邹管事的下人，自便不在少数。
而此刻，在苏夭的眼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
她走近焦尸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身形不对劲，没想到……
长长的袖袍下，苏夭的拳头紧紧攥起。
她怒喝了一声：“桑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谋害邹管事！”
这一声暴呵，威压很足，叫小声议论的众下人，都顿时噤住了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桑榆却是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看向苏夭，声色中虽含有几分哭腔，却也沉稳平顺，甚至话语的内里，有几分过分冷静了些，她启唇道：“苏夭大人这是何意？
邹管事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啊！
邹管事的死，是因我而死，我认，这都怪邹管事她……太过舍己为人了些……
可，若说是我害了邹管事，这话又从何说起？
邹管事的死，我心里愧疚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起了害她的心思呢！”
说话间，又是垂眸，抬手抹了抹眼角，一副伤怀的模样，竟不免连这夜景，都多了几分伤心。
苏夭只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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