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脉络
第八十一章 脉络
这所有的温柔爱恋、情深缱绻、相互偎依……都已经是过往……
荷香村……
她与夜长流的情 欲动烈之处，再听得它，没想到已经是这样的光景、在这样的处境之中……
“阮榆姑娘……不，如今当唤你桑榆姑娘，正是我啊，是我鸳儿……
姑娘，你刚入夜府的时候，我便已听说过你，只是你变换了名字，我初听得府中之人对你议论纷纷的时候，也并不知是你。
你在浣衣院的时候，我远远瞧见过你一次，只是看得并不真确，我只觉你有些眼熟，并没想到，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直到今日，在这琼梦阁中……
我如今便被分配到了琼梦阁中当差。
今日在琼梦阁，我得以近距离见到你，才确认了，姑娘，你正是五六年前救我出火海的大恩人啊！
若是没有你，便没有我鸳儿的现在。
只怕，只怕我早已死在了五年前被逼嫁的那个雨日……
只是姑娘，五六年不见，你怎么、怎么成了如今这般的模样……”
如今的桑榆，样子不可谓不狼狈。
脸上挨了两巴掌、两边面颊都已经肿起不说。
被罚跪在了碎瓷片上，两只膝盖，现在也被扎了密密麻麻的伤口，不仅皮肉上还有碎瓷片残留，整个膝盖的衣料，也已经被鲜血浸湿。
桑榆又带着伤，独自一人走了较长的一段小路，此刻浑身冷汗涔涔，伤处甚至还有几分微微颤抖，也不可谓不显得狼狈。
桑榆却好似对这一切并不在乎，面色虽苍白，身形虽不稳，可她浑身透出的坚毅，却仍是不容小觑。
“没有关系，一点小伤而已，养养就好了。”
桑榆抬手为鸳儿拭去了眼泪，如此来看，倒像是鸳儿才是遭难的那一个。
其实当真不算什么。
皮肉伤而已。
毕竟，她曾经是在鬼门关走过的人。
桑榆又四下望了望，道：“鸳儿，莫哭了，我会照看好自己。
倒是你，趁还没人发现我们，赶紧离开我身边。
我如今……在这夜府之中水深火热，谁沾染上我，只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些。”
说着，桑榆将鸳儿往外推了推。
岂料鸳儿摇了摇头，反而向桑榆更靠近了一步。
她将桑榆扶至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姑娘别赶我走，我知道分寸……
原本以姑娘对我的恩情，早在姑娘在琼梦阁中受苦的时候，我就当站出来，保护姑娘。
可是我、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姑娘又、又不受将军待见……
我怕我贸然出言帮姑娘，反而更惹怒了将军、害了姑娘……
我便也、便也只敢在姑娘行至了这无人的小路，我才悄悄溜了过来，想要照看姑娘一番……”
说话间，鸳儿又垂下泪来。
她又从怀中摸出一瓶药膏，道：“姑娘若不嫌弃，总归让我为姑娘上上药。
我的手腕前两日伤了，姑娘看，如今正在上药呢！
便也正巧，我身上有伤膏。
如今为姑娘处理了伤口，也好叫姑娘接下来的行路好过些。
这里离将军的寝殿，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鸳儿这定然是听到夜长流吩咐她带伤走回寝殿的话了。
她如今所待的位置，因为树荫的遮挡，加上此时府中之人几乎都在为韩宛蓝的入住夜府忙碌着，此刻倒真没人注意到这里。
桑榆见此，没有拒绝鸳儿为她处理伤口：“你当年誓死都要拒亲，我便知你心里是个有主意的。
当年我救了你，也只是缘分使然，并未想要你的回报。
如今我在夜府举步艰难，却也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相反你的靠近，或许还会连累我，也会伤了你自己。
所以你待我，也当如今日一样，要懂分寸。
不可在人前展露你我相识。
最好，日后莫要再来我身边。”
“姑娘……”鸳儿又垂下泪来。
“姑娘待我的恩情，五年前对我的再造之恩，不是姑娘一句不要我的回报，便可让我忘却的。
受人以恩却全然抛诸脑后，与猪狗无异。”
“姑娘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让姑娘为难，也会护全自己。”
“嗯。”桑榆深深地应了一声。
鸳儿又道：“姑娘，你……你要小心些苏夭大人。”
桑榆望了鸳儿一眼：“哦？此话怎说？”
鸳儿抬眸望向桑榆，道：“姑娘将瓷器摔出厅院的时候，我也正在厅院，做着些洒扫的活计。
我不知我有没有看得真切，姑娘摔出瓷器的时候，苏夭大人……似乎伸腿，绊了你一脚……
那时苏夭大人正在你的身边走动，我不知她是不是故意……
可她行过的位置，正好能绊到你，还是蹊跷了些……
当然，这或许是我多虑了……
只是姑娘，我虽对你了解不深。
可通过下人们对你描绘的三言半语……
还有几日前，怎么偏生那么巧，就你住的屋院起了大火……
还有你不受将军的待见……
也知你在这夜府中的处境，很难……
有人或许想顺着将军的意，暗害你，也需防范……”
桑榆的目色深了深。
她在搬运瓷器的时候，心绪恍然，对外界的感知力也变得很低。
当时她摔出瓷器的时候，好似的确被什么绊了绊，但她思绪不稳，也并不确定。
如今听鸳儿这般说，当时苏夭故意绊了她，也并不是不可能。
苏夭好似，一直都对她不待见呢。
是因为她曾害了夜家的缘故么？因为她是夜长流的忠仆，所以为了夜长流对她使绊子？
这么说来，几日前的那场大火。
苏夭是第一个冲进来问责的人。
那场火，是不是也是跟她有关？
一些事情，在桑榆的心中形成了一些脉络。
只是，还不够……
桑榆道：“此事，我会好好思量。”
又问鸳儿：“鸳儿，当年荷香村之事后，你一人离家，过得可好？
如今，又怎成了夜府的丫鬟？”
鸳儿闻得此言，面色登时变得惨白起来。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她身子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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