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巧
第七十七章 不巧
第二日，早朝。
百官手持玉笏，身着各色官袍，鱼贯而入流入朝堂中，高呼万岁俯身大拜。
太监总管立于龙椅脚下，一声拉长的尖锐声音后，每日一例的朝会再次开始。
除去最开始的沉默之后，当有官员提起朝事，百官的情绪纷纷被调动起来，又是各执一词的激烈争吵，为各自利益而战。
这一幕上演过无数次，甚至传闻前朝还有百官在朝堂当堂动手的先例，个人习以为常，凤明玥敛眸垂目，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神游天外等着今日的重头戏。
很快，忽然有人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辅佐大臣陆绍廷，涉嫌贪污饷银，昧下修缮大典的金银共千两，其行为极其恶劣，蓄意耽误圣上的寿宴，臣以为，应当对陆大人停职严查！”
“你如此怀疑，可有什么证据啊？”皇帝在上面悠悠问道。
“臣没有证据，但……”站出来告发陆绍廷的大臣一噎，嘴硬道：“但银子是在陆大人的手中丢失，他既然迟迟找不回来，那么一定是落到了自己的腰包。”
一口咬定陆绍廷这人凤明玥有些眼熟。
认出对方不过是个自诩怀才不遇的翰林院学士，平日里做得最多的就是写些感慨自己是沧海遗珠的酸诗。
这次与陆绍廷有关系，是因为临时调派到了看管库房的职位。
这人考取功名数年，也不过是个打杂的小官，还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难怪一个文官，会加入萧家的武官集团……
凤明玥若有所思，这时，陆绍廷已经嗤笑一声站出来。
他淡定的踏出一步，朝服将腰身收的劲瘦，气势干净凛然，宽肩长腿沉稳的来到那官员身边，瞬间将躬着身子弱不惊风的文弱书生对比到尘埃。
“这位大人拿不出证据不要紧，臣自己有些东西正巧需要呈给圣上一看。”
说完侧身让开一条道，侍卫们押送上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吏，陆绍廷冷睨一眼，问道：
“还有什么想说的，在圣上面前一一说给诸位大人听听。”
“我，我……我是受人指使，不是当真想要惦记那些银子的啊！账本也不是我改的！”
他猛地指向方才开口控告陆绍廷那人，连忙说：“是他，就是张大人将钱财全部挪在另一个无用的库房，又威胁我更改迁移库房的记录，银子这才会看起来不翼而飞，但实则根本就没有丢！”
“银子还在那，只是被张大人换了位置，打算以此来污蔑陆大人罢了！”
“呵……”凤明玥听着听着忽然嘲讽一笑，没想到这些人为了污蔑陆绍廷，居然连国库拨款都敢做手脚。
皇帝闻言，自然是震怒。
寿宴的拨款是关乎祭天大典的重要修缮款项，绝不可被人染指，更不可因此而耽误修缮进度，以至于皇帝震怒后直接将那张大人打入天牢时，竟然无一人敢求情。
凤明玥一直暗中观察着萧成宇和萧父的反应。
她见萧成宇脸色难看，但萧父却无动于衷，明白这位张大人不过是个弃子后，也失去兴趣收回目光。
下朝后，凤明玥走在前往天牢的路上，迎面遇到陆绍廷。
“陆大人也是……”她示意天牢，“这么巧。”
“不巧，臣跟着公主过来的。”
他与凤明玥携手入内，直白地承认：“朝堂上见到公主脸色不对，想着或许这位张大人对你还有用，这才跟着看看公主是否需要帮助。”
“咳……多谢陆大人。”凤明玥别过头，盖过眼底一瞬间的慌乱，又想起昨日的尴尬场景。
他察言观色如此厉害，那昨日自己的窘迫应该都被他看在眼里了，偏偏还没有拆穿的配合自己。
现在想想还是无地自容。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装淡定，自动忽略了陆绍廷察言观色的本事，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那进去吧，陆大人有劳。”
看到陆绍廷点了点头，露出不甚明显的微笑后，凤明玥连忙逃也似的加快脚步，见到已经被审问议论的张大人。
“张慎？”
“哗啦——”一盆冷水被狱卒浇下，张慎闷咳几声从昏迷中醒来。
他顺着视野中的裙角抬起头，看到凤明玥和陆绍廷后，惊恐的试图挣扎，口中催促狱卒：“杀了我，快，杀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了！”
天牢中回荡着他声嘶力竭的声音。
“想死恐怕没这么简单。”
“张大人插手的，可是数千两的银子，你以为你背后那人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吗？”凤明玥弯下腰，冷声提醒：“你现在老实交代，本宫这里倒是还有你的一条活路。”
谁知一直以来表现的懦弱至极的张慎，在这件事上却一口咬定，咬死不肯承认，将全部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后，竟然无论怎么威胁也不松口。
不对劲……
凤明玥朝着陆绍廷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张慎忽然表现出这等骨气，背后一定另有原因，他并非誓死不屈之辈。
那么只能是……有把柄在萧家被控制着，这个把柄甚至重要到让张慎不顾自己的性命。
“张大人的骨气令本宫佩服，但本宫也想知道，”凤明玥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引导张慎：
“您将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无非是觉得说出背后之人的下场更惨烈，但您可有想过，或许这件事在本宫这里的价值截然不同呢？”
“能要你命的把柄，在本宫这里，能保你。”
若张慎当真有把柄握在萧家，那么萧家同样与之脱不了关系，凤明玥在告诉张慎，只有投靠自己，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他果然心动。
忽然闭上双眼，脸色灰败，咬牙说：“我的父亲，在萧府手上。”
“什么？！”
“你的父亲不是已经过世？”凤明玥匪夷所思。
她还记得当初张父去世时，张慎一连告假半个月，回来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当时自己只以为他是受到的打击太大。
但现在看来……
就在凤明玥想要继续追问时，张慎的瞳孔在无声扩散，脸上显出病态又痛苦的灰白色，忽然吐出一口黑血，居然就这么死了！
“有人将手伸到了天牢！”
凤明玥敏锐的捕捉到地上张慎吃剩的饭食，赫然看到旁边还有一只被毒死的耗子，了然的愤怒道：
“查今日是谁送来的饭食！”
很快，送饭之人已经自尽的消息传了回来。
与之相应的，凤明玥在这相同的狠辣手段中想到一个人，与陆绍廷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说：“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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