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放伊从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放伊从良

照料老夫人本就是怜芙本职工作,闻讯自然欣然前往。

到了雁暮堂里,就看老夫人摆起一大堆纸张颜料,若不是旁边还摆着悬挂经幡专用的幡绳,怜芙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夫人叫自己来做什么。

“老夫人,您找我?”

老夫人从眼前这一摊事务中抬起头来,对怜芙笑得慈爱温和:“好孩子,你来啦,快快过来——”

明显在沈珊月构陷怜芙自证清白后,萧老夫人对怜芙的态度比以往好了不少。

老夫人笑道:“我琢磨着画些幡旗悬挂起来,但这丹青技法着实平庸,就想起你心灵手巧,把你喊过来帮忙了。”

“经幡还可以画的吗?”怜芙一边听话的走过来,一边诧异的询问。

“常理来说确实都是将花纹缝在布上,可是佛家也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重要的是礼佛心诚,不是外在形式。我想着上次你已经给绣过百面经幡,这回换种方式,也省得枯燥。”

怜芙听不懂佛教的理论,但老夫人给她的吩咐,她都会一应照做,于是恭敬应声,和老夫人摆开阵仗,动手制作。

萧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手也没年轻时灵巧,大多都是她出主意,怜芙执笔绘图。而在怜芙干活的时候,老夫人就在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气氛和谐悠闲,时间都好似过得很快。

待手工活儿大抵完工,怜芙抬起头来,揉着眼睛伸着懒腰,意想不到的看见萧云昶踏入雁暮堂的大门。

顿时怜芙那点疲惫瞌睡也散了,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按捺不住激动地朝萧云昶跑过去,走到半道上,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礼数,赶紧着急忙慌的给萧云昶行礼找补。

萧云昶是离开国公府后,就马不停蹄去给怜芙办事,从前他去找沈珊月要过怜芙的卖身契,让对方知道了这档子事,那时沈珊月应当是不想交人,说谎骗他以拖延时间,再慢慢筹划着阻止他日后顺利拿走卖身契。

总之他此行并非一帆风顺,颇花了一番功夫,但想着这是许给怜芙的应得之物,是小丫头希冀已久的东西,萧云昶忙里忙外的倒是没有怨言。

只是没想到,他才一回到府中,怜芙就这么欢天喜地的,只差朝他冲过来拿东西了。

这么长时间避着他不见,这么久没对他笑过,这终于对他有了个笑脸,居然还是他拿到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可以脱离国公府,彻底离开自己!

萧云昶适才还平静的面孔,立时猛地一沉,直想把眼前这小丫头揪过来,好好质问她,难道心中就没有半点给他的位置,就这么想离开他?

怜芙只是感觉到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男人,在自己走过来之后,气场顿时变得低沉危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立时老实下来,也不敢跟男人提什么卖身契,畏畏缩缩躲到一旁,安静得像只鹌鹑。

老夫人倒没察觉这边的异样,见萧云昶也回来了,便命人去惠中院里通传萧子博夫妻二人。

萧云昶好一阵气恼,却也拿怜芙没有办法,等着萧子博夫妻二人过来的时候,就从怀中拿出了怜芙的卖身契。

怜芙顿时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盯着这份文书,她自幼就是沈府的婢女,这份拿捏自己身家性命的契约,她自己却是从没看过一眼。

萧云昶看了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连火气都跟她生不起来,无奈的解释道:“才同沈府签了契书,把你让渡到国公府名下,现在还得另做一份契约,解除你与国公府的关系。”

“哦哦……有劳国公爷!多谢国公爷!”

怜芙也不懂得朝律法,理,所幸萧云昶什么都会,当下搦管洋洋洒洒写了同怜芙解除从属关系的契书。

将卖身契和萧云昶写的放良书握在手中,怜芙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轻薄的两份纸,一份是她为奴为婢,任人作践羞辱的前半生,一份是她脱离桎梏,如鱼得水,往后可以自由自在,有无限期许美好的未来。

她怔怔惊喜了许久,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谢恩,对萧云昶和老夫人连连拜礼:“谢老夫人恩典,谢国公爷恩典,萧国公府的恩情奴铭感五内,虽然已拿到了契约,但是奴…啊,是我,我还是希望留在国公府,继续侍奉老夫人左右!”

萧云昶面无表情,老夫人却笑得慈爱:“好好好,不走不走,那你便继续留下来,和府中雇佣的良人一样。啊对,这你得找管事再写一份契书,这你就自己去吧。”

怜芙感激言谢,妥当的收拾好契约,而也就在这时候,外面侍者通传萧子博夫妻到了。

怜芙这会儿走也不合适,干脆退到一旁,和其他下人站在一起。

只这俩人走进屋里,怜芙便察觉到了明显的异状。

萧子博目光直视前方,径自大步往前走着,丝毫不顾妻子才刚流产,晕厥过去被医师救醒,而沈珊月在后面勉力追赶丈夫,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庞,更加苍白起来。

而就算是这样,在两人进入雁暮堂大门的一刻,沈珊月还是掩盖住狼狈痛苦,强撑起温柔的笑意来,若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看萧子博此刻的表情,单看沈珊月的表现,还真要以为他们和睦如初呢。

两人进屋,沈珊月跟着萧子博行礼问好,待萧子博讲完话,她就笑容盈盈地开口:“叫老夫人和国公爷费心了,妾身没有大碍,还特意让大爷从军中回来一趟,妾身心里都过意不去。只是……唉,可怜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都怪妾身没保护好他。”

沈珊月说着,就要掉下几滴眼泪来。这可给已全然知晓真相的萧老夫人气得够呛,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关头,沈珊月还能装模作样。

当即一拍桌案,勃然大怒道:“够了!什么你没保护好孩子,当老婆子我是傻的,任由你蒙骗糊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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