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阿婆的忏悔
第九十八章 阿婆的忏悔
看着季挽歌那轻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何泽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感慨道：“唉，当你的兄弟可真是太难了！”
季白见此用力地拍了拍何泽的肩膀，真诚地说道：“辛苦你了。”
紧接着，他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母亲遗留下来的那些产业，还有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从今往后就全都托付给你了。”
由于苏家的轰然倒塌，淮南郡的商业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与之分庭抗礼的苏家商行如今已销声匿迹，而季白外祖家的商行则顺势崛起，成为了当地独一无二的霸主。
尤其是王妃当年嫁入季家时所带来的丰厚嫁妆，再加上这些年来外公给予他的众多产业，无疑构成了一笔令人垂涎欲滴的巨额财富。
再加上他侯爷的身份，他以后都可以在扬州横着走了。
反正季白也不想回来了，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何泽帮了他这么多。
也是该给点什么。
对此，何泽忙不迭的点头：“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他可不跟自己兄弟客气！
话音刚落，他就追着季白屁颠颠的来到了阿婆所在的院子。
院子内。
阿婆静静地端坐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椅上，双脚边整齐地摆放着尚未完工的草鞋和篮子。
这些物件皆是她多年来练就的拿手绝活，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她的心血与技艺。
尽管阿婆双目失明，但上天似乎在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又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
她那超乎常人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哪怕是最细微的声响，在她耳中也能清晰可辨。
就在季挽歌一行人缓缓走近时，阿婆那沙哑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来了啊。”
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隧道，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感慨。
季白站定在阿婆面前，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起初，由于阿婆那双失去光明的双眼以及岁月在她面容上留下的深深痕迹，
他竟一时未能认出眼前之人便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位。
这时，季挽歌轻柔的声音响起：“阿婆，谋害王妃的凶手柳氏已被乱棍处死。”
“她曾经犯下的种种罪行也都已昭告天下，众人皆知。”
“如今，所有人都在为不幸离世的王妃和世子萧迟扼腕叹息，对柳氏母子的所作所为更是深恶痛绝。”
“您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
话说到这儿，季挽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向阿婆提及那件难以启齿之事——
毕竟这位阿婆正是当年背叛了王妃的兰姨。
这段过往就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季挽歌喘不过气来。
毕竟这个人同样也救了她和季白，这救命之恩与背叛之情相互交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寂静过后——
阿婆笑着开口：“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是兰姨。”
“本以为你们会很长时间才可以让王妃安息，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大夏朝的公主是你，是大夏的福气。”
她不由得忏悔道：“是我对不起王妃，我无脸见她，只能在那小渔村内苟且偷生。”
“要是我当年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或者将那柳氏的阴谋告诉王妃，也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
她将手里的活计放在了一遍，如释重负一般的说道：“就按照大夏律法处置我吧，我毫无怨言。”
“这是我应得的。”阿婆又补充了一句。
“兰姨。”季白轻呼唤道：“是我。”
阿婆的手一抖，面上不敢置信：“你是......”
她不会听错的，这声音很像很像......尤其是叫她兰姨的时候。
“萧迟。”季白沉声说道，他偏头看向季挽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也是因为家人被威胁才会如此。”
“如今兰姨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家破人亡，您也付出了代价，也救了我们多次。”
“对不起.....”阿婆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不会替母亲原谅你，但也不会杀了你泄愤。”季白淡定的说道：“你以后，就在黎山生活吧，不过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季挽歌抿了抿唇，眸中忍不住动容，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闻此话，阿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滑落下两行清泪，紧接着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凄惨而悲凉，仿佛要将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与哀伤全都宣泄出来一般。
是啊，就因为她当初那个错误的决定，她的孩子、丈夫竟然全部惨死在了柳氏的毒手之下。这个血海深仇，她如何能够不报？
让柳氏付出应有的代价，又岂是仅仅只为了给王妃复仇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为了她自己那颗饱受折磨的心啊！
遥想当年，当她发现尚有一丝气息留存于世子身上时，心中便是抱着这般坚定的信念。
她救下世子，就是期望有朝一日他能够亲手手刃仇人，为所有无辜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若小主子真能果断地给予柳氏致命一击，对于阿婆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那样一来，她便无需再继续背负着沉重的悔恨与懊悔，苟延残喘于这人世间。
就在这时，阿婆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脚步声正逐渐远去。
她微微抬起头，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只见她缓缓弯下腰，从脚边那双破旧的草鞋中摸索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没有丝毫犹豫，她紧握着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正在前方行走的季挽歌突然心生警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好瞧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顿时，她瞪圆了双眼，惊恐万分地大声呼喊：“阿婆！”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等到季挽歌心急如焚地飞奔到阿婆身旁时，阿婆已然面带解脱之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眼前已无生气的阿婆，季挽歌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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