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水好凉快呀！”程衫脱了鞋袜，脚泡在清凉的河流里。原辉坐在一旁的地上，勾了鱼饵，然后将鱼线抛进水中。
她摇晃着小脚丫子，水波荡漾，也不怕赶走鱼。原辉也不在意，握着鱼竿，静静地端坐，颇有些气定神闲。
过了一会儿，湖中央的鱼线轻颤，泛起一圈涟漪，程衫兴奋地大叫：“鱼上钩了！”话刚落下，湖面恢复了平静。
原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程衫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可她的身体全然没有不好意思，脚丫子兴奋地踩着水，炸起一片大水花，在原辉的衣服上落了几滴水渍。
“好舒服啊，你要不要也进来？”
原辉摇摇头。
程衫摇晃着他胳膊，撒着娇：“好不好嘛？”
简直是盛情难却，原辉只好脱了鞋袜和她一起泡在水里，水果然很舒爽，是快要炎夏的感觉。程衫用脚丫子戳戳他的脚：“好大啊！”
原辉看下去，女人小巧白嫩的脚，和自己宽大的脚掌对比，足足差了一大截。
程衫用脚指头抓抓他的脚板，原辉忍不住笑，两人闹腾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包话梅，拿了一颗放在程衫嘴里。
程衫一愣，吃进嘴里，囫囵吞枣地问：“唔……话梅！你什么时候买的？”随即又想起原辉前几天托人上镇，她只是没想到她随口说喜欢吃话梅，他便记在了心里，“那天买的？”
原辉点点头，也放了一颗在嘴里。他是第一次吃这些东西，话梅在口腔里化开，酸得腮帮子发疼。程衫瞧他酸得五官都扭曲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待酸味过去，便是甜味了。
原辉这才松开了眉头，拿纸笔写下：好酸，不过好吃。
程衫将核吐在手上，扔进湖面上，核跳跃几下，泛起阵阵波澜涟漪。
原辉见状，剪了一粒小石头，随手一扔，石头连续点在水中跳跃，快接近十下了，一圈接一圈的涟漪化开。
程衫眼睛都看直了：“哇！好厉害啊！”
原辉腼腆笑笑：这是打水漂。
程衫歪头，望向他笑着说：“嗯？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原辉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拿得出手，他便纸上斟字酌句地写下：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程衫一怔，静静地看着以后两个字。她知道自己和原辉没有以后了，以后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存在的东西。
原辉不知她的想法，只看她好像在发呆，手也捏紧了纸张，不知在想什么。
他垂眸，手悄悄伸进裤兜里，摸到了一个四方形小盒子，他慢慢地掏出来，不知怎么，他有些紧张。
待终于把小盒子拿出来，他仍握在手心，想着要说些什么话。他想得太认真，没注意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程衫闻声回过神，余光看见钟小萸挺着个大肚子，躲在石头后面，手飞快地朝她挥舞。
落日西沉，黑夜要来临了。
程衫抿了抿嘴：“原辉，我……”
原辉抬起头，冷不防一道重拳砸在脖子上，这力道十层十，他眼前一黑，人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程衫的手还垂在半空中，迟疑地恍然地没有收回来，也不知道在留恋什么。许久，她蓦然就红了眼睛，小声道：“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飞快地穿上鞋袜，把他从水上拖上来，倒靠在一旁，周围放了一圈野杂草，并不引人注意。
做完这一切，她跑向钟小萸：“出来时没被人发现吗？”
钟小萸心还“怦怦怦”的跳着，她喘着粗气：“应该没有，黄民被我下了迷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等他醒了估计后半夜了。”
程衫扶着钟小萸往前走，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有迷.药这种东西？”
钟小萸撇撇嘴：“他们这种人身上都有，我以前偷了一点过来，想着要以备不时之需。”
程衫竖起大拇指。
这一片全是树林，密密麻麻的，虽然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少，但程衫还是警惕地堤防周围的一切动静。两人脚步匆忙地往前走，谁也不敢多停留、甚至是回头一秒。
天色渐渐黑了，野鸟和野生动物的叫声盘旋在森林里，钟小萸有些害怕，握紧了程衫手。
程衫道：“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钟小萸看向女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明月星亮，映着女人的目光坚定，好像对一切都胜券在握。但世事难料，她还是要做好其他准备。想到这里，钟小萸呼了一口气：“程衫，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走，别管我。”
程衫一顿，咬着牙说：“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的。”她抬眸看着茂密、一眼见不到头的丛林，道，“别说这些傻话了。而且……杜稳还在等你。”
说到杜稳，其实钟小萸的心情很复杂，失去的那三年，她的变化太大了。说到底，都是一句配不配得上。
她……配不上杜稳的。
经历了这些，她不奢求很多，只求更够逃出这个黑暗如牢笼一般的世界。这些念头让她的目光也坚定了。
不知走了多久，程衫看到远方山下的村庄亮起密密麻麻的火光，跟昨夜的动静全然不一样，她握紧拳头：“我们被发现逃跑了。”
钟小萸知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可还是腿脚一颤，她本是孕妇，身体已然精疲力尽了，全靠意念支撑着。
程衫安抚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我们先休息一下。”
她找了一块石头擦干，扶着钟小萸坐下，钟小萸带了干粮和水，两人喝了一点，程衫把话梅喂了一颗给她，笑道：“孕妇应该都喜欢吃酸吧。”
钟小萸点点头，许是知道这一夜她要逃跑，孩子很乖，一点也不闹腾。她笑容艰难地摸了摸肚子，表情很迷茫。
程衫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这个孩子见证了她所有的不幸，甚至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如此不幸的。如果出去后，这个孩子，要与不要，全在一念之间。
钟小萸目光复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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