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举手礼
我见她坚持，便不再和她纠缠小宝的问题，“你是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想给小宝也找个可以放心托付的人，是吗？”
徐乔错愕的瞪大眼睛，眼中咄咄逼人的模样不见了，露出些无计可施的惊慌。
“可我现在自身难保，怎么保护他？”我凝着她的眼睛问，“他们没告诉你冀超的尸体没有找到吗？”
“他们骗你的，那么高摔下去怎么可能活？”
徐乔冷笑，忽而像是抓住了新的救命稻草，瞳光闪着说：
“他们只是想利用你立功，吓唬你的，只要你不再参与这件事，带小宝去国外生活，你们随便换个身份，没人能找到你们。苏洛，我有很多钱，都给你。”
“你的钱一分都留不下。”我打破她的美梦，看到她眼角抽搐时复又补充，“冀超是不是已经死了其实和你的关系不大，毕竟南泉山庄的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徐乔意外的看着我，大口呵着气笑出声来，“你比那些警察拎的清...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我没有背叛...我”
“可没人会相信你。”我打断她，“否则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了。”
“在南泉山庄的事冀超会把账算到我头上，但你也跑不了，彼岸花是个什么组织，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会报复我，包括你，当然，也不会遗漏小宝。”
“胡说！”徐乔争辩道，“那些人神通广大，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一定会调查出真相，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什么都没做，你也不无辜，因为他们确实是因为你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我一字一顿道，“我交给警方的消息，都跟你有关。”
“小宝不能跟着你，我要见那个姓郑的，你滚出去！”
大概是反应过来所托非人，我对小宝来说非但不是避风港，反而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连累她儿子跟着粉身碎骨，徐乔便又改口要见郑军了。
“找谁都没有用。”我淡淡的应对她的气急败坏，“你自己也说了，他们神通广大。”
徐乔猛地怔住，一双眼发直的盯看着我。
“现在的问题是，你是只想让你自己活，还是真的想让小宝也能活。”我长吁一口气，“只要彼岸花的组织还在，小宝就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
“小宝被喂药的视频你已经看过了吧？”我的话音一落，徐乔双臂蓦地一震，手攥成了拳。
徐乔从前有恃无恐的贩卖那些东西，别人家儿女的命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现在那些东西用在了自己的心头肉上，不知现在作何感想。
我本来想把小宝被喂药的视频一同拿进来，刺激也好，规劝也罢，小宝被彼岸花的人折磨是事实，摆在面前更能说服她。
可我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些画面对我来说都足够残忍，更何况是徐乔。
“如果被彼岸花组织的人找到，小宝只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我咬了咬唇，带她从惊惧中醒过神才继续说：
“你不是在帮警方办事，是在帮你自己，也是在帮你的儿子，让他不用体会你现在内心的恐惧，可以好好长大，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
“我们今后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现在掌握在彼岸花组织的手里，敌暗我明。”我顿了顿，“我和你，就是这件案子的‘主动权’。”
郑警官的意思是让我说服徐乔配合，他的计划里看似没有我，可我早就身在其中。
于准帮我捋顺了这一点，所以在谈话中我并没有将自己排除在外。
“你不算是个好人。”我低下头不再看她，“但你是个好妈妈。”
拇指抠了抠食指指腹，“这里很危险，从彼岸花又闹出人命开始你就知道了，但你为了小宝不跟你一起东躲西藏的奔波，你选择了留下。”
我没去看徐乔的脸，但我已经能听到她的抽咽声。
“我今天来到这里，不是跟你商量或者谈什么条件，我已经让郑警官把小宝送到我家了。”我重新抬头看向她，脸上已然换了副模样，“他现在在我手里。”
徐乔还沉浸在伤感当中，看向我的视线露出一瞬不解，转而就变成了不可置信。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苏穆琛的女儿了吗？”
时间早就抹去了我脸上的那点婴儿肥，我猜我的眼神也已在这些年的经历中变了模样。
我的乖顺和温驯因人而异，必要时也可张牙舞爪，变成怪物。
这一点我很快就在徐乔惊恐惧怕的眼神里得到了印证。
“你...你不会...”徐乔连哭泣都忘了，呆呆的看着我。
“我不会什么？”鼻息喘出一声笑音，“我要是真如你想的那样，你会栽到我手里吗？”
“如果没有你，没有你们这些不法之徒，我也会有疼我的爸爸妈妈。”我狠狠拧眉，“徐乔，你以为我不恨你吗？”
指望着规劝就能让泥足深陷的人回头是岸，那是神仙菩萨做的事。
世人贪婪，自私，必要时候也需要抓紧对方软肋，不惜威逼、利诱，“你没得选择。”
从我进门，徐乔无论情绪怎么激动，她的体态始终端着，肩背挺直，这会却徒然颓丧下去，眼神有些失焦。
审讯室的门从外面被拉开，郑警官适时的宣布谈话时间到了，不给徐乔多思量的余地，也不给她多纠缠我，向我确认虚实的机会。
“你做的很好。”郑警官将审讯室的房门关闭。
一场对话循循善诱，在对方紧张的时候退一步，在对方松懈的时候进两步，听郑警官交代时容易，真要投入感情去适应，却比想象中困难的多。
我背上都已经出了一层汗，因为紧张。
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个笑来，险些晃悠着撞到墙上。
郑警官朝着我缓缓点了两次头，然后忽然笔挺的站定在原地，对我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因为对这件事的高度关注，走廊里也已经站满了人，随着郑警官的动作，走廊里刷地响起整齐划一的闷响。
他们齐齐面向我，行了举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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