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今天不回家

　　公司门口闹那么大动静，很快我就被叫到了部门经理的办公室。

　　于准的顶头上司李经理十分客气的对我表示关心，但也少不了叮嘱我下不为例，家人在公司门口闹，影响非常不好。

　　我窘迫的面红耳赤，连连点头道歉，对这件事情是否会影响到于准提心吊胆。

　　回到工位，杨娜凑近我往李经理的办公室方向扬了扬下巴，“段丞又去找李总了，最近可真殷勤。”

　　段丞自认和于准是竞争关系，凡是于准经手的项目他都要横插一脚，我略有耳闻。

　　“要不是你哥没有学历，还轮得到他花蝴蝶似得到处乱窜。”杨娜十分不服气的呛了一句，“可惜啊，现在这社会，不看实力，看学历，看证件，你哥怎么着都吃亏。”

　　最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富豪排行榜上的某位王姓总裁看中一块地皮要建教堂，手续已经办理齐全，差一位眼光独到的设计师。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竟然找来了千里之外的南城。

　　且不说接手该项目后的收入，预将成为地标性的建筑，无疑能让设计者在业界崭露头角。

　　今早何岁提到的‘王总’，大概就是想要见于准的那位客户。

　　正说着，段丞黑着脸从李经理办公室方向快步走出，看向我时嘴角斜斜挑起，打趣的口吻，却处处透着恶意，“你哥真有两下子，靠着一张脸把董事长千金弄得五迷三道，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尽了。”

　　话音刚落，紧随其后的李经理怒斥一声，“段丞，别在公司里胡说八道！事情还没有定。”随后又补了一句，“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人，今天的事都烂在心里，别叫别人看了笑话。”

　　据我所知段丞已经在这家公司干了近八年，算是老员工，履历相当漂亮，李经理虽然表面呵斥，实则有意维护。

　　在人家的公司诋毁人家的女儿，除非是想把饭碗砸了，否则说不过去。

　　段丞冷哼一声，似乎是想将气一股脑撒完，没准备住嘴，“他一个高中毕业的小逼崽子，大学都没上过懂什么设计？连建筑设计师证书都没有，房子塌了陷了谁负责？你们也真敢用。”

　　“段丞！”李经理提高嗓音吼了一句。

　　“我说的有错吗？没有何岁捧着他，他算个什么东西！”段丞啪地一拍桌子，上面的一摞文件应声倾倒。

　　段丞这一番话引得在场同事们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议论。

　　以前听杨娜说过，于准因为没上大学就出来工作没少受这些人的白眼和诋毁。

　　他这三年是一边工作一边拿到了大学文凭。

　　“我哥是没上过大学。”我从座位上起身，直视他的眼睛。

　　于准这些年有多努力，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看的清楚，他的成就是没日没夜的努力和坚持换来的，那些堆积如山的画稿、书籍和手上的茧就是最好的佐证。

　　“您或许比他学的东西多，可你现在仍然因为害怕输给他在这里大吼大叫，可见有的时候文凭和证书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段丞怒目圆睁的抬手指着我。

　　“您刚刚说的话不是在质疑我哥，而是在质疑何总的眼光和决策。”情绪激动，我倏觉一阵晕眩，低头揉了揉太阳穴，退下去的热度又烧回来了，“段叔叔，既然你觉得他不如你，那你又何必自乱阵脚？用诋毁别人来抬高自己，未免太小家子气。”

　　浑身脱了力一样，我重新坐回椅子上。

　　旁边的杨娜凑过来对我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妹妹。”

　　我勉强勾了勾唇，内心却因为这一波未平那一波又起有些懊恼。

　　上学的时候，无论哪个班级出现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这里是枯燥的职场。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脑袋一低磕在桌面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暗自祈祷这件事不要再继续发酵。

　　窗外知了叫的撕心裂肺，隔着玻璃窗闷闷的传进来，很像嘶哑的哭声。

　　妈妈刚才的情绪激动，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离开，还是已经到家了。

　　从前在于家妈妈和继父做事都习惯看于准脸色，我离开家这么久他们也没有找来，今天突然出现在公司门口，看上去无所顾忌仿佛笃定了于准没有和我在一起，仔细想来有些古怪。

　　我想起于准急匆匆离开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心里不安稳，发了条消息给他问要不要带午饭，其实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回公司。

　　信息石沉大海，下班时在公司大堂里才看到于准。

　　他和何岁以及董事长站在一起。

　　于准背对着我在和董事长说话，何岁配合着言笑晏晏，她转身和其他同事打招呼时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很快敛了起来。

　　今早她和我说的话足够直白，即便很想问问于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时机不对也只能暂且作罢。

　　背包肩带向上提了提，我快走了几步，超过好几个同事先一步站在打卡机前。

　　“苏洛今天这么着急下班，有约会啊。”

　　有人打趣，我弯着眼睛笑了笑算是回应。

　　为了避免和更多人交谈，我拿出手机低头在屏幕上胡乱划动，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消息等着我回复，一秒钟的时间都浪费不得。

　　忽地，手机震了一下，手一划径直将消息点开，和于准的对话框出现在眼前。

　　于准：站住。

　　向前冲的脚步顿住，运动鞋底在大理石地面上擦出短促刺耳的一声，我仓促转过头去，于准正向我走来，何岁紧随其后。

　　“阿准，机会难得。”何岁光洁的额头蹙起，卷长的头发随着加快的脚步弹起又落下。

　　“谢谢你和何总的好意，但我距离建筑设计师还有些距离，这工作我现在还不能接。”于准肯定的回答，语气淡淡，似乎并不为错过机会而觉得遗憾。

　　“有没有证书就是王总一句话的事情，阿准，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设计的图都值得考究，这是你应得的。”

　　“阿准！”何岁穿着高跟鞋追的辛苦，于准腿长步子大，看样子没有等她的意思。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索性背过身去，让他们两个先解决好自己的问题。

　　手上的背包被拿走，我顺着对方的力气松手，紧接着额头一凉，于准从身侧出现，掌心贴着我的额头说，“又发烧了，没吃药？”

　　“吃了。”我顺口扯谎，莫名心虚的转头睨了何岁一眼。

　　“就算不为了得到项目，你去认识一下王总，就当多个人脉总可以了吧？”何岁说着，非常自然的在我看过去时对我使了个眼色。

　　看她的样子，好像我开口了于准就会改变主意去和那位王总应酬一样。

　　无心纠正她错误的想法，我顺着她的意思，不再做碍事的人。

　　“哥，我今天不回家，你不用送我。”我伸手去拿自己的背包，“我约了乔思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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