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说的对吗？于准
汤小惠的第二条消息发来的有些晚，程欢看到想将电话收回去时画面已经跳了出来，左上角的位置写着‘直播’。
于准在画面正中，已经被贴着各种平台标签的话筒埋住了脖颈，现场十分混乱。
“您的工作室聘用患有精神疾病的律师，是真的吗？这合法吗？”
视频里的声音跑出来，程欢双手猛地一颤作势要收起手机，我快她一步按住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事情爆出来之后，听说很多客户都因此退单，您准备怎么应对？”
“您还有一个身份是溯源通讯的品牌大使，工作失职包庇下属致使品牌形象受损，唐国锋唐总会因此向您追究这次事件导致的股票下跌吗？”
无数个问题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白妍和工作室的几位同事冲进画面似是想要阻拦，被于准抬手拦了一下。
“你们真的是恋人关系？您对她的事知情吗？”就在这一秒钟的空档里，又有人将话筒怼近，几乎撞在于准脸上。
视频发生的前因我不清楚，但就此刻的发展来看，于准显然已经因为我的病而成为众矢之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算是一条退路，他本来就不知道我的病，只要他否认和我的关系，起码能免去一半的麻烦。
“什么病，你才有病！”闯进镜头中的白妍指着那个人吼了一句。
白妍的存在完全被无视，她的话转眼就被淹没在记者们犀利的问题里。
有人埋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举着亮起的屏幕吼道，“刚收到的消息，您和百唐科技曾经签署过一份合同，因为个人原因而造成的损失需要按照市价全数赔偿，是真的吗？”
话音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唏嘘。
“溯源通讯和百唐科技的股票接连下跌，几十个亿都是保守估计，光靠您的设计室恐怕不够赔偿。”
发问的人太多，如突发的山体滑坡，飞沙走石皆是顷刻间落下，被围在其中的于准始终敛着神色，一直手微微曲着护在白妍身前。
直到记者们一股脑将想问的都问完了，现场留出片刻的安静，于准才推开距离自己和白妍最近的那几个话筒微微起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是记者也没有权利不经过当事人允许就进行拍摄。”于准没有回答对方的任何问题，他向前站了一步，微抬手指了指最近的摄影机，“你们在做直播？”
于准神色淡淡的，周身散发的气势却逼人，压迫感十足，让那些试图借着混乱欺压逼问的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露出忌惮神色。
“刚刚的问题涉及到我公司形象，我有必要强调一下，我公司聘请的律师都持有律师从业资格证。”
他转了个方向对着第一个发问的记者说：
“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都有权从事自己热爱的职业，包括律师。你没有根据的问题是在质疑我的公司，还是在质疑颁发证书的司法部？”
于准短促的露出不快，指尖潦草夹起男人胸牌垂眸扫一眼，念出对方所在公司的名字，而后松开手，下巴微微扬起一点说：
“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任何人的任何问题。”
他转身抬了一下手，站在人群最后法务部的姜叔叔立即应了句‘来了，于总’。
于准点了点头，转回身面对着一众记者说，“不过你们还不能离开，你们今天的行为已经对我的公司形象以及我个人造成损失，麻烦各位配合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于准的行为对试图制造冲突和看点的记者们而言，无疑是乱拳打在了棉花上，于准不接招，他们演的就是一场自嘲的闹剧，现在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的问题有根有据！”
那个被于准逼退几步的记者忽然举起手，仿佛下了某种毅然的决心，攥着手机的指头泛白，手臂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了颤：
“我手里有她在你们工作室发病时的视频，或许她取得证书的时候还正常，可现在她就是一个精神病！”
他说着便低下头去，大概是在翻找手机里的‘根据’。
在L工作室发病的视频...
我猛地想起，是那次看到唐黎和于准接受采访的视频之后，我在公司的食堂里听到了风声，还出现了幻觉。
此时程欢手机上的画面已经从那人头顶重新聚焦在于准身上，然而没等将人看清，一道黑色的虚影便从镜头中央快速掠过，紧接着画面剧烈颤抖起来，视频里骤然传出一声吃痛的吼叫。
“别看了...洛洛姐。”程欢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手里的纸巾直接往我眼睛上按了一下。
我生理性的闭了一下眼睛，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光着脚往门口跑。
“洛洛姐！你别冲动，你现在不能过去。”程欢拉着我的手向方向用力，现在的我根本拉扯不过她，直接被她拽的向后踉踉跄跄的坐在了地板上。
“这些人明显是在用你的病做文章，你现在去了场面只会更混乱，那些人会指着鼻子诋毁你，于准要心疼死了。”程欢双手抱着我语速极快的说。
额头起了汗，脊背却冷得叫人想打寒噤，我急喘着，搭在腿上的手指收紧陷入皮肉，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
掉在毯子上的手机还在自动播放，于准那边的现场依旧混乱。
“你刚才说...我的病？”我鼻音浓重的问。
采访中的白妍听到别人说我患有精神疾病时尚且怒不可遏，一向心直口快的程欢在整段视频中却表现的那么淡定。
她劝说我别在这时候去找于准的说辞也格外冷静，就像...她早就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病了。”我狐疑的转过脸看向程欢。
“乔思宇告诉你的？”我鼻音浓重的确认，“还是小惠姐？”
程欢圈着我的细瘦手臂僵了一瞬，她抿着唇，犹豫着抬手拍了拍我的背，然后松开来说，“我们一起过年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的。”
“什么？”眼前水汽朦胧，随着蹙眉的动作，脸颊滚下两行温热。
“哎呀，就算你真的病了，当初也没在于准那工作几天，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吗？还几十个亿的赔偿，吓唬人吧？”
程欢顾左右而言他，见我依然看着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她吞吐着刚要说些什么，手机里的动静忽然安静下来，有人满是意外的喊了一句，“是唐小姐，唐总的千金。”
“于准对苏洛的事并不知情。”视频里传来唐黎稳重且甜美的声音，“他们也不是恋人的关系，他们从前是兄妹。”
我和程欢一同怔住。
“于准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百唐科技和溯源通讯的损失与他本人无关，唐总...”唐黎犹豫片刻，改口道，“我爸爸，他不会追究于准个人的责任。”
“她谁啊，发什么疯？”程欢撑着地板起身去捡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唐黎的又一句询问，“我说的对吗？于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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