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上玉蝶,询问太子
夏长风微垂着头。
接到旨意从承王府离开,他一路都没有说话。
此事是他疏忽。他只顾着尽快恢复身体和为自己进夏家军赴任做准备,忽视了其他。
诚如陛下所言,陛下常年在宫中不出都能看出夏欢言写不出那么多绝佳的诗词,他竟从来没有怀疑过。
说到底是他对夏欢言的下限还不够了解,又以为夏欢言怎么说都是勇诚侯府的血脉,自身成长得优秀一些也没什么。等意识到出事,想要做点什么来挽回也已经来不及。
此时他更不能开口。
本来陛下就对他身体逐渐恢复一事很在意,他此时若开口,不管他说什么,都有可能会让他此前的谋划成一场空。横竖有父亲在,也轮不到他说话。
陛下看似询问他们,实则心里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做,只是在等他们自己开口罢了。勇诚侯府几代功勋,陛下是明君,他不会允许自己落一个“苛待功勋”的名声。
夏政年很明白这一点,是以自觉道:“错在臣教女无方,惹得陛下还要为此忧心,是臣的不是,但凭陛下责罚。”
崇德帝一叹,似是也很无奈:“此事不重罚难平众怒。这样,周大都督管不好家中小辈以致后辈闯下杀头大祸,朕罚了他在家思过半年,朕也不厚此薄彼,勇诚侯你也在家闭门思过半年吧。”
“至于你军中的空缺,便由钟昊老将军暂时替上。”
其实崇德帝恨不得借此机会将夏家的兵权都拿回来,但他知道不能。夏家军是出了名的排外,若直接收回手段太过激进,恐会引起军中不满。三十万大军一旦哗变,必是大乱。
将夏政年拉下来,崇德帝甚至都不能另派人去接手夏家军,只能让夏家军中威望仅次于夏政年的钟昊来接手分散夏家的权。
钟家和夏家自来交好,这样一来,两家坚不可摧的同盟许就会有所松动,如果能反目成仇就更好了。
“……臣遵旨,谢陛下。”
“夏鸿夏长风。”
两人:“臣在。”
“你二人是小辈,此事本与你们没有多少关系,但你们作为兄长也该承担一部分管教妹妹的责任。你们的妹妹夏欢言犯下此等大错,也有你们疏于管教的缘由在,但朕既罚了你们父亲闭门思过半年,也不好再重罚你们,不然岂非要寒了忠诚良将的心。这样,你二人各罚一年俸禄小惩大诫。”
“……谢陛下。”
一年俸禄无关紧要,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一年的俸禄,而是被罚这一场丢掉的脸。
夏长风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在夏鸿这里他对夏欢言仅剩的一点情谊也消耗掉了。
他心里甚至对夏欢言生出了埋怨。
“至于夏欢言……”
一被点名夏欢言就心慌不已。
夏家其他人都被罚得不轻,轮到她,陛下肯定不会轻罚!顾不得其他,夏欢言只知道再不说点什么求情,她可能就真完了。
“陛下恕罪,臣女、臣女不是有意,那些诗、那些诗……”
她想说那些诗不是她抄的是她自己写的,可有诗集摆在这里,她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你不提诗朕都差点忘了,朕还没有问你那些诗你是从何处抄来。朕拿到手的这本诗集扉页上注明了是从残缺古籍上誊抄而来,难道你也曾见到过那本记录了无数经典诗作的残缺古籍?”
事发至今,夏欢言就在思量解决的办法,想着该找怎样的理由蒙混过去。可直到此刻事情都过去了一天一夜,她仍然没有想到一个合乎逻辑能让人相信的理由。
诗不是她写而是她抄的,这一点她想狡辩也无用。可别人一定会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诗,她难道要说她内里早就换了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那些诗都是她所在的时空几千年传承下来的?
真这样说,在这个封建的古代她怕是会被当妖魔鬼怪,到时候等待她的估计就是一场火焚。
可如果不这么说,她又该怎么解释?
说她也曾拿到过一本什么残缺的古籍?
如果他们问她要古籍,她要去哪里找出来?
现在的局面根本就是无解!
也不知是谁弄出来这样一本诗集,简直把她害惨了!
什么残缺古籍,如果真是残缺古籍倒好了,这说明就算有另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也早就作古了。怕就怕所谓残缺古籍只是借口,那个穿越人士还好好活在这个时代!
还有另一穿越人士不知在哪里,就像是有一个活监控监视着她一样,对她以后行事会非常不利!真有这么一个人在暗处,她往后行事都得束手束脚,这样她还怎么在这个古代闯出一片天?
她穿越一场可不是来荒度一生的,她是要做这个世界最耀眼的人!
“朕的话很难回答吗?是你写的便是你写的,既不是你写的,那些诗应该也有个来处。”
眼看陛下已经没什么耐心,夏欢言还迟迟不出声,夏长风忍不住皱眉提醒:“夏欢言,如实回答陛下!”
夏欢言被夏长风的眼神吓到,或者说被夏长风眼里的杀意吓到了。
夏长风居然对她动了杀心!
她可不会觉得夏长风对她动杀心是装出来的,自从她被接回勇诚侯府,除了夏芷歆,就数夏长风对她态度最冷淡。夏家其他的人或许会对她顾念着些亲情,夏长风绝对不会!
“我、我、臣女……”
看到因着受罚脸色都不太好看的夏家三父子,夏欢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了应对的办法。
“臣女也不知该怎么说,那些诗确实不是臣女所写,而是父亲接臣女回盛京的路上有个蒙面人交予臣女的。”
“臣女不知那蒙面人的目的,只想着自己刚回盛京,有优秀的姐姐在前,臣女恐自己做得不够好会惹父母家人不喜,恐会让人觉得臣女这个亲女儿不如姐姐这个养女会被笑话。臣女虚荣心作祟,觉得这些诗写得不错,就、就冒认了。”
既然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索性把问题放大,将他们引到可能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整个勇诚侯府的方向去。
这样的话,她就成了是受勇诚侯府连累,对她以后挽回勇诚侯府的“亲情”会更有利一些!
果然,听她这么说,夏政年就立刻道:“那些诗是别人交给你的?你对那人可还有印象?他将那些诗交予你时都同你说了什么?”
夏欢言咬唇摇头:“我、我没什么印象了,他是蒙着面的,看不到脸,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扔下东西就走了。”
眼眶一红,她眼泪就往下掉:“对不起父亲,我、我不该那么虚荣乱将别人的东西拿来用。我、我也是害怕,姐姐太优秀了,我一回来就听到好多人夸姐姐。我、我没有家人了,好不容易又有家人,我、我很害怕再失去。”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大哥二哥,都是我的错……”
夏政年或许会信她,夏长风和夏鸿完全不会。
夏欢言前科太多了,他们的信任都被消磨掉了。
一旁一直不出声尽量降低存在感的萧旭然和萧旭谦也不信,夏欢言是什么尿性他们很清楚。
不过听到这里,他们还是不由得多看了夏欢言两眼。
这样的绝境都能让她找到一丝出路,确实聪明;这种事发生在其他闺阁女子身上,估计早就吓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她却还能保持理智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的确很与众不同。
“回、回陛下,是的。”
“如今想来,那蒙面人用心之险恶。明知臣女一个在农家长大的小姑娘回到本家会自卑,还故意将那些诗送到臣女面前,定是断定了臣女会用。臣女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女子,自是没有让人如此费心针对的价值。如今看来,那人怕是冲着毁掉勇诚侯府百年声誉来的。”
说到这里,夏欢言眼睛又一亮。
“或许他们不止是冲着勇诚侯府,还冲着承王殿下和五皇子殿下。臣女长在乡野,哪里听说过什么皇子王爷,是臣女回到勇诚侯府后一次上街有人趁乱交给臣女一封信,在信上对承王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大夸特夸,臣女才知他们大名。”
既然诗能是别人送的,她和萧旭然萧旭谦牵扯不清怎么就不能是有人故意引导呢!
都要摘,那就摘干净一点吧。
毕竟一旦坐实了她是受人引导才注意到萧旭然和萧旭谦,夏芷歆无疑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真假千金,她这个真的千金回来了,夏芷歆这个假的当然会慌。夏芷歆一慌,可不就是要想办法稳住地位?而夏芷歆稳住地位最好的办法除了毁掉她,不作他想。
可谓是一举两得!
人怎么可能聪明成她这样呢。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不做主角都说不过去。
殊不知她不这么补充还好,这么补充了反倒没那么真了。
别人就算了,和她都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的萧旭然和萧旭谦,能看不出来她是受人引导还是她自己本性使然吗?
“哦?是吗?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故意引导你?”崇德帝走回案桌后坐下,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夏长风暗暗瞥夏欢言一眼,先一步接话:“陛下,不必听她胡言乱语,夏欢言嘴里没一句实话,她的话信不得。”
“她闯下此等大祸是我们勇诚侯府教导无方,让陛下为难了,陛下不必顾念着情面容许她狡辩,只管罚她,不然她不会长记性。”
夏欢言脸都黑了。
想要反驳夏长风,听到夏长风开口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夏政年和夏鸿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两人都给了夏欢言一记警告的眼神,附和着夏长风的话。
夏政年:“云帆说得对,陛下不用顾念臣的脸面容这个不孝女在这里狡辩,该如何罚便如何罚。”
夏鸿:“有错就该罚,请陛下不必留情面!”
崇德帝看着他们,在夏长风身上多定格了片刻。
眯了眯眼。
勇诚侯的这个二儿子果然最麻烦。
他原本想借此引申到他们勇诚侯府的另一个女儿夏芷歆身上,好叫他们勇诚侯府的名声再降一降。明明夏政年和夏鸿都没有反应过来,夏长风反应倒是快!
他们都同时求责罚了,他若再言其他未免有故意的嫌疑。
只好作罢。
“你们啊,倒是比朕更加大公无私。朕还想着看在你们勇诚侯府一门忠肝义胆的份上,打算寻个恰当的理由轻罚于夏欢言,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朕便只好公事公办了。”
“不——”
夏长风直接抬手点了夏欢言的哑穴,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三父子道:“理应如此!”
“天下文人共讨伐,朕要给天下文人一个交代,罚得太轻可不行。这样,朕赐你为承王侧妃的旨意仍作数,但你的名字暂时不能上皇家玉蝶,等过个几年世人遗忘了你犯的错,再来商议上玉蝶的事。”
“待会儿你便跟着承王回承王府吧,既已过吉时,大婚典仪便不必补了,待几年后你上玉蝶的事商议好,若想补一个典仪,再补不迟。”
“夏欢言,你可有异议?”
夏欢言当然有异议,崇德帝几句话下来,她直接两眼发黑。
没有婚礼,上不了皇家玉蝶,赐婚又还作数,让她跟着承王回去,往后她无论在承王府还是勇诚侯府,处境都会很尴尬!
是勇诚侯府的出嫁女,又不完全是;是承王府的主子,又不完全是!她一定会被很多人笑话,以后她在盛京还如何自处!
看到她这样,夏芷歆一定会更得意!
不能,不能,她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可惜夏长风不仅点了她的哑穴,眼见她要作妖,眼疾手快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都不能动。
“她没有异议,按理说她犯下此等大错罪该万死,陛下愿意留她一命已是莫大的恩典,臣代二妹妹谢过陛下恩典!”夏长风无视夏欢言的怒瞪,帮她回答。
崇德帝看着他:“云帆养病这几年,机敏倒是半点未减;勇诚侯府有你,定能再兴盛百年;朕有你这样的臣子,也能安心不少。”
“……臣不敢当。”
崇德帝没有再看他,视线转向夏欢言:“夏欢言,你要知以你犯下的错远不止这点罚便能了,朕是看在你腹中皇嗣的份上才从轻发落。好好养胎将皇嗣生下来,莫要再惹事端,你惹出的乱子已经够多了。”
瞥向一旁站着的萧旭然和萧旭谦,意有所指。
两人忙低下头。
“行了,都先退下吧,老二和老五留下。”
没了其他人,崇德帝直接抄起两本奏折朝他们砸去:“瞧瞧你们最近闹出来的事,你们不嫌丢人朕都替你们丢人!”
两人迅速跪下。
“父皇息怒!”
“儿臣知错,父皇息怒。”
“朕听说今日太子去了承王府观礼?”
他话锋转得太快,跪地的两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惊讶抬头。
“朕问你们话,耳朵都聋了?”
萧旭然忙道:“回、回父皇,太子皇兄今日确实去了儿臣府上。许是近日儿臣和五皇弟闹出的事传到了太子皇兄耳中让他都看不过眼了,太子皇兄前来训斥了儿臣和五皇弟几句。”
“训斥你们?当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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