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知道他是因为谁吗
医院。
抢救室的大门始终紧闭着，期间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沈知闲浑身湿漉漉地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她一直在隐隐颤抖，心中的弦被人死命地拽着，就要达到极限。
她只能无数次在心里默念。
傅砚珩，求求你不要出事。
求求你平平安安。
沈知闲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寒气入体，此刻已经发起了高烧，身上很多地方都被划破泛着红色。
她的体力几乎透支，只能紧紧咬着下唇维持清醒。
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不断用力咬紧薄唇，直到一抹铁锈味溢进嘴里，一抹嫣红犹如雪中孤立绽放的梅花出现在她的唇间。
鲜艳又刺眼的红，将她脸色衬托的愈发苍白。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温乔森看不下去她这样苦撑煎熬的样子，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声音温柔地安慰爱她：“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是我害了他。”
沈知闲闭上眼，一行热泪烫灼着脸颊，“如果我一开始就看出他发病了，一开始就拦着他下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果，当初我不把他从医院带走……他应该好好治疗的……可我把他带走了，但我又没有能力保护好他，甚至连他发病都发现不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了解到傅砚珩的精神疾病有多可怕。
傅家对外宣称的，一直是傅砚珩有狂躁症，虽然也是一个发作起来极其不受控制的病症，但是起码不会让他这样极度厌生。
都到了自暴自弃的地步。
傅砚珩的病情，远比狂躁症更为复杂棘手。
他具体的状况只有那个叫祁烁的医生知道，而沈知闲知道的，也只是浅显的表面的精神分裂，还是从傅砚珩电脑上调查出来的结果。
沈知闲忽然发现，自己哪怕早就知道傅砚珩有过精神疾病，但是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的病症情况。
病因是什么？
发病的时候有什么表现？
发病的时候该怎么治疗？
该怎样小心保护避免他不受到刺激？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他连事情都记不全的时候自作主张地把他从医院带走了。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私情私欲，因为自己那一点渺茫的心思不断靠近他，想要乘虚而入。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身子因为高烧不断发冷，肌肉都不由自主地轻微战栗。
她的嗓子很哑，带着厚重的哭腔，“温乔森，我保护不了他。”
“……”
她的自责落在不解风情的浪子眼里就像是一道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奥数难题。
浪子也确实把自己的不明白表达出来了，“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你保护？”
沈知闲依旧掉着眼泪，认真地回答他：“因为他之前把我保护得很好，从来没让我受过伤，他对我的好，我怎么都报答不了。”
“……可是男人保护女人不是天经地义？”
“但那前提我得先是他的女人。”
“你难道不是？”温乔森更加看不明白了，在他看来，傅砚珩之前对沈知闲的维护和占有欲都是在向他宣誓：这就是我的人，你最好挪开你的狗眼。
沈知闲却摇了摇头。
“你不懂。”
“……”
算了。
现在跟他讨论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跟傅砚珩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在一起一年多，甚至连普通情侣都不是。
就连情妇……他也没承认过。
所以在那个废旧工厂，傅砚珩忽然发问他们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沈知闲甚至完全回答不上来的。
因为他们那段不纯洁的关系甚至很难用一个鲜明的词汇定义。
只是她率先变了初衷堕落进去，甘愿飞蛾逐光罢了。
抢救室的指示灯还在亮着，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祁烁穿着白色的大褂，将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身形冷峻，分明带着怒气。
“沈知闲！”
毫无疑问，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又带他去海边？你了解过傅砚珩的病情吗？你知道他最近在危险期吗？你知道他两个月内前住院是因为谁吗？你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是怎么治疗的吗？电休克疗法你知道吗？”
怒气蔓延在祁烁那张平日温和的眉眼中，他不管是出于主治医生对患者的责任还是叔叔对晚辈的关心，都没法接受傅砚珩再一次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搞成这样。
自从三年前康复之后，傅砚珩从来没有病发过。
他一直都克制的很好。
但是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傅砚珩疯了，他这个医生还没疯。
“他从人人惧畏的傅总，变成现在一无所有人人可唾的疯子是为了谁你知道吗？你以为沈岸山的事情是怎么这样快就结束的？你以为是谁帮你们沈家沉冤得雪的？”
沈知闲苍白着脸，面对祁烁的质问，只觉得心脏阵阵紧缩。
她一字一句地听着他的怒吼。
电休克疗法……所以傅砚珩才会出现失忆现象吗？
所以他才会说是有人故意擦掉了他的记忆吗？
他甚至放弃傅氏，把自己从十八岁就开始经营的心血拱手让人，他用最极端最孤注一掷的方式去保全沈岸山。
他想给沈知闲一个家。
可惜最后全都破灭了。
祁烁只盯着眼前孱弱不堪的女人，从她仓皇的脸上看到了茫然。
所以呢？
凭什么不知者可以无罪？
“沈知闲，你不应该把他从医院带走的，不应该把他藏起来，不应该这样一次又一次靠近他，你只会刺激他的情况更加糟糕。他那么聪明精细的人，偏偏为了你一次又一次铤而走险，你根本不知道他经受了多少折磨，你不知道在送你出国之前他就已经即将病发，每天要吃大量的药来抑制情绪，你体会不到他的痛苦，你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给你的所有好。”
“你带走他，就是想害死他！”
“傅砚珩的病因是沈知闲吗？”
温乔森终于忍不住开口，他起初没反应忽然冲过来大吼大叫的人是谁，听了一会儿才发觉这个男人的语气和态度有多恶劣。
他把沈知闲当女儿养的。
没有哪个父亲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耳提面命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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