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以退为进
这是要摊牌了吗?
陈翊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微微颌首。
他一直都不笨,在医院他提议由自己治疗,当时就被于济道赞成后,陈翊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端疑。
昨天醒了之后,他更是将整件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已经十分肯定于济道别有用心。
“你还没有来燕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伏羲神针。”
于济道满怀欣慰的感慨道:“如今中医日渐式微,外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惊喜。当天就喝的醚酊大醉,感慨中医振兴有望。”
陈翊正准备接话,于济道仿佛看出了陈翊的心思,直接挥手打断道:“你肯定要说自己担当不起这个重任,对吗?”
“……”
陈翊微微错愕,他的确是准备这么说。只有了解中医的人才知道,这是一条多么艰辛曲折的道路。
因为这并不是单纯的救治几名患者,站在媒体上显摆一下就能完成的。想要彻底改变中医的状况,何止是一个难?
他倒也不是害怕辛苦,只是清楚自己人微言轻,虽然学会了大名鼎鼎的伏羲神针,但这又不是什么类型的针法比试,又能起到什么优势?
万一弄巧成拙,他岂不成了罪人?而且他清楚,中医方面还有很多不出世或者说只是偏安一隅的古老流派,其中不乏一些比他更为厉害的名医。
“你爷爷介绍了你之后,我一开始的确是准备将你推出去,强迫你接受这幅担子。”
说到这,于济道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接着道:“不过在你救了那十几名幼儿之后,我不打算这么做了。”
拒绝别人是一回事,但被别人否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了于济道这番略显矛盾的话,陈翊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不满。
难道是激将法?也未免太拙劣了一些。陈翊眯了眯眼,笑着赞成道:“于校长说的没错,以我的能力来说,的确难以承受这项重任。”
于济道摇了摇头道:“不是你的资格不够,只是因为我现在想让你主动去接受这件事。”
异想天开!
陈翊如同第一次见到于济道一样,满脸诧异的望着对方,他又怎么会是那种没事去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
若是条件允许,他不介意为振兴中医出点力。但要说成为这个注定会成为同行业与外界标靶的带头人,陈翊实在是兴趣寥寥。
“你现在肯定在质疑我的话,不过这不要紧,我不会强迫你的。”
于济道呵呵一笑道:“不过你在学校的学习不能拉下,有空可以去听听其他课程,不要把视线只放在大一。那本笔记你也不用急,慢慢研究,那可是方教授半辈子的积累,不要想着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我知道了。”
虽然对于济道的前半句话持怀疑态度,但对方后面的建议陈翊倒是全听进去了。
“下个月会有来自高丽光圆大学与岛国富山大学的学生交流活动。”
于济道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诈笑意,接着道:“按照以往都是由大三或者大四的学生组团参加交流,不过今年破格给了你一个名额,到时候你也会被安排与对方学术交流。”
陈翊皱了皱眉,疑惑道:“是汉医与韩医吗?”
说来也比较好笑,两个窃取了中医知识的领国,一个改名叫汉医,另外一个改名叫韩医。后者甚至整天在世界面前强调自己的正统地位,没事就跑去申遗。
陈翊并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愤青,对于一些岛国产品与高丽产品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但在这件事上,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
太他妈不要脸了!
“起码他们是这么称呼的。”于济道轻蔑的笑了笑,回答了陈翊的问题之后,他便起身道:“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一说完,于济道便十分潇洒的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以退为进、软硬皆施。
于济道现在根本就不担心能不能说服陈翊,若是连一个毛头小子都玩不转,那他不是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
到了门口,于济道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陈翊道:“听说你英语课一节都没有去过,以后有时间就多去去。多少学点,也能方便以后交流。”
“……”
……
陈翊能勉强下地行走之后,他便立即办理了出院手续。
于济道来的那天晚上,他便向护士借了一个手机充电器。原本是想打电话给陈朗报平安,却没想到开机后就看到了马硕明发来的质问短信。
他并没有往刘姝的身上想,而是十分本能的便想到了发了两个短信便不见踪影的沈妖精。
担心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陈翊只得放弃眼前惬意的生活,准备专心去应付对方。
其实这完全不是陈翊小题大做,沈溶月这个女人可以说是他所见过女人中最为恐怖的一个。
陈翊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在初三毕业的那年,也就是沈溶月出国前一段时间。对方再次表白失利后直接哭哭啼啼的冲到了他家,坐在陈朗的面前愣说陈翊欺负了她,而她已经已经怀孕。
幸亏陈朗深谙此道,当时就看出了沈溶月是在撒谎。否则以陈朗的脾气,陈翊不一定能活蹦乱跳的走到今天。饶是如此,陈翊事后还是挨了一顿板子。
然而这只是沈妖精作过无数惊天泣鬼神的事情中的一项,至于剩下的一些,陈翊实在有些不愿意回忆。
于济道与方同化已经叮嘱过陈翊出院的时候说一声,他们会安排车子过来,但陈翊却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劳烦对方。
医院门口就有公交,十分方便。
不过等陈翊看到公交过来之后,汹涌而上的一波人潮,心里着实有些后悔这个贸然的决定。
正是出租车运行高峰期,陈翊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便往车上走去。
至于抢座什么的,陈翊早就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倒也不是因为医院距离学校只有两站路的距离,问题是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能比得过广场舞大妈的速度?
等到激进分子全都冲上车之后,陈翊这才扶着公交车门的扶手准备上车。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另外一条胳膊被人扶住,对方显然是看到他脚步迟缓,将他当成了伤残人士。
“谢谢!”陈翊急忙扭头道谢。
一个身着斑点衬衫,搭配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棉质长裙的女孩冲陈翊微微一笑。
女孩长的并不算漂亮,相貌顶多算是清秀,无论是与舒窈或者是刘姝相比都有很大的差距,不过却胜在多了几分天然的淳朴,很有亲和力。
而且从对方的举动上看,陈翊相信这个女孩心灵肯定与外表所透露出来的特质完全符合。
上车后,陈翊再次对站在身边的女孩道:“谢谢你了。”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冲陈翊挥了挥手。
哑巴?
“你不会说话?”陈翊惊诧道。
女孩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陈翊再次问道。
俗话说十聋九哑,绝大部分的哑是由于听力障碍,也就是耳聋引起的。
人的语言功能是从外界环境地中学来的,先天性或幼年时耳聋,在学习语言期听不到声音从而无法学习语言,结果就成为不会说话的哑巴。
不过从女孩的样子上看,分明可以听到他说话。
看到女孩再次点头,陈翊皱起了眉。
若是排除第一种可能,那么这个女孩极有可能是因为患上了失语症。要真的是这个样子,问题就比较麻烦了。
陈翊开口再次问道:“是因为你以前得过什么病才引起的吗?”
女孩这次只是对陈翊摇了摇头,随即便将视线望向了车窗外。
陈翊见状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歉疚的笑了笑后,也就没有再去追问。
事实上,就算他知道病因也很难治愈女孩的问题。失语症很有可能是脑组织的病变,情况十分复杂,尽管伏羲神针疗效神奇,但还是不能尽数治好所有的疾病。
像上次车祸老太太突发脑卒中,若是没能及时清理颅内淤血,或者没清理干净,那么就很有可能造成失语症。而到那时,陈翊应付起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他若是会第三针‘苍龟探穴’,或许就可以替女孩治疗一下。
但陈翊同时也明白,这一针的难度远远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想要学会绝非一件易事。
其实这次在为最后一名幼儿施针时,陈翊力不能支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外界的精气。
按照古籍记载,‘苍龟探穴’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够借气,所以从理论上说,他应该已经摸到了门槛,但是等他醒了之后,却再也没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如果伏羲神针的第三针需要持续几次当时的情况才能学会,那么陈翊反而宁愿一辈子不去学。要知道,除了他自己以外,他手中当时还有另外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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