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眼睛回来了
“喂！你没事吧！八卦妹，别乱开玩笑，别吓我啊？！”在这篇雪坡上接连打了几个翻滚后，我和诺琪一起抓住了八卦妹，不过我们仍旧是在这雪中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可看到八卦妹这副样子，我的心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住了一样，痛苦而又失落，仿佛有什么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将会失去一样。
见我如此担心八卦妹，诺琪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但很快还是闭上眼睛将头刻意地偏到一边，任我将轻若鸿羽的八卦妹抱在了怀中。
虽然这里是一处冰天雪地，但我们两个人竟然都仿佛战斗民族的冬泳爱好者一样丝毫不惧，身体虽然暖和但并不代表我们感知不到这外界的彻骨冰寒，我将八卦妹死死地抱住，想要竭尽全力地将自己的力量和温暖向她传递。
很可惜，她此刻根本就无暇看我，只是略有些恐怖地显出自己的原型，然后用那双空洞无比的眼窝瞪着天空，浑身湿漉漉的水渍并没有因为这极低的气温而冻结，她的身体好像很冷的样子，不住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口中却是有些迷茫地念叨着：“不……不……我不要……这都是命……都是命啊……他（她？它？）已经算好了一切……已经算好了……”
“谁？谁算好了！？”诺琪原本就有些吃味的样子，虽然没有看我们但耳朵倒是一直在认真倾听，此刻听到算好了一切，她又凑过脑袋来问。
“别逼她！你没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么！？你有什么安魂之术，赶快使出来啊！”我心乱如麻，心情正是烦闷无比的时候，此刻见这女人比八卦妹还八卦，问七问八的，不由得心中烦闷没好气地冲她吼了一声，可这一吼之后，我又有些后悔了。
诺琪陡然是僵住了身体，那秋水一般清澈的双眸陡然泛起重重的水花，一身清凉的她重重地呼吸了两下，显然也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意，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就不再理我。
“没……没用的……坤哥，你不要冲嫂子发火……这都是注定的……”八卦妹的声音显得无比的虚弱，就好像风中的残烛一样，断断续续的，这样的状态更是让我揪心无比，失落、痛苦、难受、悔恨无数的情绪在我心头氤氲并泛滥开，这种痛苦比之前身体受过的苦，比失去自由的痛都要来得更加难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苦，这不是做作而来，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就好像我这个小鬼跟班即将离开我一般……面对她越来越加深的虚弱，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
手足无措之间，我也懒得去管这女人的脾气，依旧是紧紧地将八卦妹拥在怀中，语气已经是带着一些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刚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鬼使神差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你推下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告诉我啊！”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的，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受了白眼从来都不会如此委屈得想哭，直到此刻，我似乎才有了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怎么了，就应该先问清楚怎么回事！你这样跟个煞哔一样干着急有用么！还不是你把她推下来的？”诺琪或许是气不过了，抓起一块雪球朝我脑袋砸了一下，气哼哼地冲我喊道。“如果真要想办法，只能是赶紧联系陈月儿！在这方面她肯定是比我有办法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哪里敢把陈月儿叫来？就连电话我都不敢打啊，更何况我还没有她的电话，估计诺琪有……
“诺琪姐姐……别！”八卦妹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小，而那本体上浓重的水迹竟然是开始不断地扩散！就好像一块寒冰在不断地融化一般！“坤哥很喜欢你的，连我都看得好羡慕……他甚至还伪装成另外一个男人……其实也是为了接近你……”
这丫头，都这时候了竟然还在帮着我撮合，诺琪其实也是一个很大气的女人，听她这么说，虽然对我此刻如此担心八卦妹还有些吃味，但却也没有再生气，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以示不满。
“我其实并没有事……至少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能……能不能先把我带到温泉里去……我会跟你们讲我上一次进入水潭后，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温泉？这里哪有温泉？”我一愣，举目望向四周，压根就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温泉。诺琪则是没好气地站起来拉了我一把，然后怒道：“你真是头蠢猪！她说有就肯定有啊，还不赶快把她抱起来找温泉！”
“哦，是是是……也不知怎么，到了这种时候，我那素来自诩很高的智商竟然完全不够用了，难不成是因为没有虎爷在，另外好久没有充值的缘故？”
虽然是一副虚弱无比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八卦妹还是能够为我们指路，并且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冒着漫天的飞雪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前行，总算是在一处雪峰的后面，找到了一处热气腾腾之所在。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竟然是有着一片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温泉！那蒸腾的热气在泉水中氤氲升腾，将这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渲染成了一幅仙境一般的美景，那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我的身心都瞬间放松了下来不少。
“下水么？”还不等我问，诺琪就已经是一头扎进了水中，在泉水下面一下子就潜游了好远，这女人倒是挺会享受生活的，我没理她，横抱着八卦妹也慢慢地走下了泉水中。或许是因为适应了外界的冰冷温度，当一只脚伸进温泉中时还感觉格外的烫，旦很快我就适应了这种温度，并且整个人也试着走下了水。
这种纯天然的温泉自然是不存在人工雕琢的，所以水下一米五深处尽是坚硬硌脚的石头，我小心翼翼地将八卦妹几乎变成一道虚影的身体横放在水面上，然后满怀期望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够好起来……但我发现，我的愿望和现实仍旧有着巨大的差距。
她那原本苍白范青的脸上渐渐地浮现起一道红润的光泽，在一片朦胧之中，她的眼眶中竟然是开始发生变化，周遭的所有朦胧水汽都在快速地向她的双眼汇聚，凝结，并且最终消散。
“这……这……你的眼睛，回来了！”我极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这一切又如神迹一般，不知何时，诺琪也游到了我的身后，将湿漉漉的头发扎在脑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八卦妹。
这才是她完整的形象么？虽然没有诺琪看起来这么娇艳完美，但比起那个险些当了叶宇豪后妈的女人却是强上不少，不施粉黛的素颜虽然不是那种胜雪的白，但胜在肤色健康，双眸上充满了青春活力与坚毅，一看就能过让人感觉亲切的样子。
“怎么样，坤哥，我好看么？”看着我呆呆的模样，八卦妹突然从我手上挣脱下来，自己的上半身也浮在了水面上。
“好看……嘶……”我话音刚落，腰间软肉就被诺琪用力地扭了一把。
“嘻嘻……这地方，好美呀，不是么？其实这里距离安乐寨已经很近了，这里就是我们在寨子外能够看到的大雪山啊！”她突然是看向了四周，轻叹一声没头没脑地说道，但我们都知道，她要开始向我们解释这一切了，至于大雪山，我与诺琪刚刚就差不多猜到了这个地方。
“其实我的身世也很可怜的，我是一个来自中部农村的女孩，在我们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读书就是走出世界的最好出路！我是女孩子，那就是家里最遭嫌弃的赔钱货！也因为我来自一个偏远狭隘的山村，所以外面的世界在我看来，也永远是那么的美好。”
“那一年，我顺利的考上了江城传媒大学，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著名院校，所学的也一直都是新闻传播方面的东西，呵呵，坤哥，你知道的，我对杂志新闻这些真的十分感兴趣，在大学期间，我就经常会客串一下狗仔队，会写一些软文和八卦寄给杂志社维持基本的生活与学费。”
“也正是在那个时期，我才慢慢地了解到这个社会……但诺琪姐姐，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你，没有一个疼你的姐姐，也没有一个愿意付出一切来赎罪的父亲，我只是农民的孩子，来自穷山沟，幸福跟我其实是没有关系的。正是因为这样的身份，我才会被所有人当做一块好吃的肥肉……所有人看到我无不是双眼发青光，恨不得将我一口都吞下去！”
“尤其是在学校和杂志社那样的地方。”
“我想尽一切办法地保全自己，就连交过的几个男朋友也都是小心翼翼地相处，总害怕被骗……结果每次小手都没牵上就把对方甩了……你别笑！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
见我被她这话逗笑，诺琪又是在我腰间软肋重重掐了一下。
“好不容易在狼爪之下幸存到了毕业……我当然也想留在城市出人头地啊，也想能够给老家的可怜爹妈汇一点钱去改善生活啊，但现实还是很残酷，我的导师，杂志社的领导，没有一个不需要我与他们作交换的！”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外面那个曹蛋的世界我其实早就深有感触。我也曾亲眼看到那些豪车挺在女生宿舍的门口，亲眼看到所谓的冰雪校花带着媚笑依偎在老师的身旁，也亲眼看到单位的那些少妇在酒桌上歌厅里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领导，极尽巴结之事，更是亲身经历被别的女孩子拿钱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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