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请他吃饭
“爷爷!”沈禾意识到什么,连忙摸黑向厨房的方向而去,匆匆关上煤气后神色焦急地寻找沈庆山的身影。
最后在看到安然躺在床上,手中还握着一张信封的沈庆山时,瞬间失神滑落在地。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更加衬得那封信纸宛如一封遗书。
沈禾被巨大的惶恐淹没,慌乱掏出手机拨打救护车。
然而手抖的厉害,她尝试几次都无法解锁,最后浑身被抽调支撑的弦一般,踉跄着向沈庆山的方向而去。
江北邻紧随着沈禾踏入房门,在沈禾去关煤气时,他已经打开房间的所有门窗通风。
此时听到沈禾哀恸的哭声,他脸色一变,三两步来到沈禾身后,连忙背着沈庆山稳住沈禾。
“我的车就在楼下,现在就去医院,他还活着,沈禾你冷静点。”
沈禾瞬间来了精神,顾不上抹眼泪,快步跟在江北邻身后,被沈庆山死死抓在手中的信封刺得眼前一片昏花,不知身在何方。
在等待抢救的时间,信的内容被沈禾看了无数遍,上面早已被她大颗大颗的眼泪打湿。
“爷爷……是因为我才想要自杀的。”
“是我害了爷爷。”
在医院寂静的长廊中,一时间只有沈禾压抑的哭声。
纸张早已在手中皱的不成样子。
上面是爷爷的‘遗书’,言辞斟酌沉重,用近乎恳求的言辞要求的沈禾放弃产权证,一定要告发沈杰的罪行,千万不能签那份谅解书……
“爷爷是不想要我受委屈……”沈禾愣愣看着信封,双眼茫然的不知看向何处,似乎在对江北邻说话,却又近乎喃喃自语。
又是许久之后,沈禾抬起茫然的双眼,星子般的晶莹瞳孔已经被灰败沾染,仿佛被世界所遗弃的幼鹿,扬着脆弱的脖颈看向江北邻,喃喃道:
“可我签下谅解书,是为了让爷爷能开心……”
“这不是你的错。”一向坚韧不拔的女孩露出的脆弱就像扎在心上的毫毛。
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但让江北邻心头酸胀不已,被心间骤然萌发的异物刺得不习惯,若有若无迎风招展,化作实质,便都成了心疼。
“滴——”
“谁是家属?”手术间灯灭,全副武装的主治医生看了眼哭得无助的女孩,下意识将视线转向江北邻。
“我是。”他一回生二回熟,接过账单和医生交涉:
“老爷子怎么样,严重吗?”
“幸亏你们发现的及时,吸入的煤气不算大量,这才不会伤到脑子,大概率不会有明显后遗症。”
“但是。”主治医生话锋一转:“但是老人家本来就身体不好,而且我看他的身体状况,身体透支的太严重了,手术需要延后……”
见他神色沉重,江北邻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眼神焦急的沈禾,安抚地握着她的手腕道,
“您尽管说,无论什么治疗方案我们都能接受。”
“那行。”医生心里有了底,这才道,
“在病人醒来之前都要住ICU,别的等醒来后再说,家属最重要的是稳住。”
……
“钱你不用担心。”等主治医生走后,江北邻并未将账单还给她,收好后推着沈禾进了病房。
就在刚才,沈庆山短暂的醒来,他们得到只有半小时的看望机会,不能让沈禾浪费。
“爷爷……”沈禾正手足无措的看着沈庆山身上的管子,呼吸罩将他本就瘦削的脸衬得更加苍老,与从前脚步如飞的老人大相径庭。
“爷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不和你商量就自己决定了,你没事就好,医生说了,你不会有后遗症的。”
“禾禾……”沈庆山指尖艰难地抬了抬,沈禾见状,连忙将双手递了过去,捧着沈庆山的手连忙道,
“爷爷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过来……”
“好、爷爷你说,我能听到。”
他眼中慈爱无比,指尖颤抖着给沈禾擦去眼泪。
声音细弱到只有沈禾将耳朵贴近才能听清。
“爷爷对不起你,吓到…你了。可爷爷最担心的还是你,我放不下你一个人,要是再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撑着疲惫的身体也要坚持说话,就是因为放不下沈禾。
而沈禾只能竭力遏制着决堤的眼泪,向沈庆山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可以照顾好自己。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眼看着沈禾又要悲伤过度,江北邻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拍了拍沈禾的后背,在沈庆山逐渐无力的双眼中郑重道:
“爷爷。您放心,沈禾已经接受了我的追求,以后我会照顾好她的。”
看着无比般配的两人,沈庆山将闻讯的眼神放在沈禾身上,无声求证。
“嗯,是的爷爷。”她声音哽咽,任由江北邻亲昵地揽着自己,重重点了点头握紧了沈庆山的手,
“爷爷您快好起来,我还要给您养老,带您过好日子呢。”
“好……”他露出虚弱的笑,终于放心地沉沉睡去。
见他闭眼,沈禾下意识惊慌一瞬,看着依旧运转的心电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失魂落魄走出病房。
走廊中寂静无声,她握紧拳头,被掌心传来的刺痛唤醒几分沉重冷静。
半晌后,沈禾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江北邻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江先生。”
无论是今晚还是从前许多次,她应该谢他的太多了。
“您还没吃饭。”说完后,沈禾的视线落在深夜下漆黑的窗外,愧疚道:“今晚太麻烦您了,我…我请您吃饭吧。”
江北邻也无意让她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带着沈禾下楼:“走吧。想吃什么?”
不多时,两人坐在医院不远处的大排档面面相觑。
沈禾有些不好意思,殷勤地给江北邻擦拭桌椅板凳上的油渍,看着正在极力控制自己表情的江北邻解释道,
“我应该请您吃顿好点的,下次一定补给您,今晚实在是对不住。”
周围一圈都找遍了,但凡上点档次的都早已歇业。
她不能让江北邻饿着肚子跟着自己乱逛,于是便带着这支‘高岭之花’,来到人声鼎沸的大排档。
店名是经典款:夫妻俩炒菜。
“江先生您尝尝。”
深夜的热汤滚烫浓香,冒着氤氲热气,令人食欲大开。
沈禾给江北邻盛了碗汤,小心翼翼推过去后又给他刮筷子上的毛刺,这才递给不情不愿的江北邻。
他接过后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旁路过的老板娘横了一眼。
“这大小伙子这么不懂事呢?”老板娘利落擦手,手上还在收拾隔壁餐桌,“还让小姑娘伺候你吃喝,害不害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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