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捶胸顿足
打仗这种事，有人欢喜有人悲。
胜利的喜悦总是建立在对方失败的痛苦上。
例如联军大捷，整个营寨喜气洋洋。
与之相比，西达郡一战丢掉了上万兵力，这会城内人人神情沮丧，氛围略显消沉。
太守府内，康清正襟危坐，脸上有些不安，端起茶来喝，不料手一抖，居然溅到了自己身上。
“哎。”
颇为恼怒一叹，边上的下人赶忙上前为他擦拭衣裳。
“府君，实在不行的话，我等撤回凉州城也罢。”
此时，下方一个谋士拱手建议一声。
康清眉头紧皱，冷哼道：“撤回凉州城？你当真以为，这里的基业丢了还能再拿回来不成？”
“我苦心经营西达郡十数年，怎能说走就走，拱手让人。”
那谋士被一顿喷，吓得瑟瑟发抖，只好乖乖闭嘴。
康清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那李明有什么好，居然有那般威猛的武将投靠，此番倒是我们大意了。”
谈及此事，太守府内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吴若川战死，影响力是有点大的，比如士气下降，守军怯战。
李明率领的联军又如日中天、声势浩大而来。
他们一开局就被压着打，也难怪会损失兵卒上万人，打了整整一天，却是打出这么个令人大跌眼镜的结果。
首战堪称惨败，属实不太光彩。
“季长生，你说该怎么办？”
康清阴沉张脸，又看向坐在他左侧上首之人。
这人是西达郡郡丞，是这块地盘的第二把手。
康清接着道：“老子听信于你，才投靠李利，你说朝廷要派援军来相助，请问人呢？”
“我们城内两万守军，第一天就折掉一半！就连让吴若川率军出城，压一压联军势头，这主意也是你想出来的，结果呢，这一仗打成什么样子了，去你丫的。”
康清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直接就指着季长生破口大骂起来。
下方的文臣武将见状，全都默然不语，一脸凝重，毕竟局势真的不容乐观呢。
季长生抹了抹脸上沾到的些许口水，一脸窘迫道：“府君稍安勿躁，局势还未明了，二皇子绝对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
“报~”
此时，县令府外闪进来一名斥候，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经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奔波，拱手汇报道：“府君，小的打探清楚了，北方三皇子李悠集结近三万人马抵达潼关，越过潼关的话，即可南下直达玉龙城，二皇子紧张不已，调兵遣将北上镇守潼关。”
“再者，四皇子李醇在东部地区也突然有所行动，足足调遣四万大军开始西进，颇有逼近玉龙国中枢地区之意。”
“此举也转移了二皇子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只好向东部地区归属于自己的城池增兵，以防不测。”
康清倒吸口气：“也就是说，三皇子和四皇子，全都起兵了？那这样二皇子被牵制，哪里还顾得上我等。”
“哎。”
说罢，他长叹口气，似乎明白自己站错队了。
另一边，季长生一张脸变得煞白无比，又捎带些尴尬。
他本来还想搬出李利说事，不料，一下就被打脸了。
“噼里啪啦……”
突然间，康清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然摔到地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季长生的腿更是忍不住打颤，带着哭腔道：“府君……”
康清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他身上：“你个混账玩意，我西达郡的基业真是败在你一人手里，左右，给他拿下。”
“府君，你听我说！这样做没意义！”季长生慌乱道，“眼下我们只能向凉州城方面求援，我纵然罪该万死，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帮着出谋划策，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其他文臣武将看在昔日的情谊上，也是出言劝和：
“府君，您消消气，现在杀了长生也无济于事。”
“没错，事情已经成局，我等立场已定，与其内讧，不如合力思索破敌之策。”
“现在大敌当前，不宜自乱阵脚。”
……
康清见到众人如此，这才勉强作罢，十分不满地挥了挥手，将冲进来的一众刀斧手又遣返回去。
季长生见逃过一劫，这才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
“现如今，我们城内的兵力也就勉强一万人，那么你们说，接下来如何是好。”
康清的语气带点埋怨，时不时还瞪着季长生看。
毕竟西达郡现在的处境，跟季长生这个郡丞少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因为他。
若不是众人齐全，康清还真打算直接杀了泄愤比较干脆。
“府君。”下首有一武将拱手道：“如今的局势，二皇子自顾不暇，忙于提防李悠和李醇，无法帮到我们。”
“至于向凉州城求援的话，凌淼和韦文得知这里的局势，只怕会就此放弃西达郡，要守也是守凉州城。”
“所以我等不如……不如就此撤离，去到凉州城与凌淼他们汇合。”
康清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说了一大堆，能提出个什么好主意呢，没想到还是想着撤退，那我岂不是仍然要将这西达郡拱手让人？”
“府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季长生跟着劝说。
康清直接起身给了他一巴掌，“啪”，耳光声是那般清脆。
“谁都可以说话，只有你这个废物不行！毁我西达郡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这废物！”
众人轻叹不已，谁都看得出来康清这是在泄愤，也不好再多劝什么。
毕竟，季长生的责任确实没得洗。
沉默些许时候，场中再无一人出言。
康清不禁摇头苦笑：“你们就没有一人有办法，能守住这西达郡吗？”
此话一出，仍然没有一人出言献策。
现在的局势，李利自顾不暇。
凌淼和韦文得知他们仅剩一万兵力的话，肯定也选择直接抱团守在凉州城算了，何必要分散兵力跑来这里救一个存活希望不大的城池。
这是一场无解之局，李利能够拉帮结派，李明又何尝不可？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互相抵消，而西达郡则就真正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仅靠他们城内的实力，又怎么跟联军打？
死局，完全是死局。
纵使有人能解，那谋士等级也不是一般的高，绝不是在座之人可以达到的水平。
“府君，趁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此离开，还有一线生机可活。”
之前那名武将再次劝说一声。
这次，康清没有再大动肝火，而是苦笑不已，捶胸顿足。
他是多么舍不得这苦经多年的基业啊，可惜，纵然不舍又能如何？留是肯定留不住了。
当夜，西达郡紧锣密鼓，各自收拾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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