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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当场逮捕


春天的哥谭不太平静。

        因为毒藤女很兴奋。

        她对城市绿化显然有自己的看法……准确地来说,她的城市绿化方案是把城市去掉,只留绿化。

        所有人(无论是义警还是罪犯)都被她折腾得够呛,据说毒藤女对‘这个国家在每年的十二月时疯狂残害可怜植物’的举动很不满,直接强占了黑面具的某栋工厂——用来种树。

        本着房子着火我烤棉花糖的人生态度,我甚至跑去工厂附近看了看。

        ……怎么说呢,放眼望去全是植物。

        我觉得要不是毒藤女非要扩张地盘,蝙蝠侠其实是不想管她的,毕竟她和黑面具激情互殴的行为某种意义上给蝙蝠侠减少了工作量。

        可惜她非得对居民区出手。

        我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那个庞大的黑色阴影猛地创进植物之间,遥遥地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

        植物开始泛黄,枯萎,卷曲,它们颤抖着倒塌下去,露出了工厂的残垣断壁。

        真可怕。

        ……可怕的不是这堆植物,是能够光速结束战斗的蝙蝠侠。

        当那个山一样的黑影把毒藤女押进蝙蝠车时,我也迅速地溜走了——虽然这里离战斗现场挺远,但我怕蝙蝠侠下一秒就闪现到我脸上。

        杰森最近很忙,他暂停了撬轮胎的夜间活动,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更赚钱的‘工作’。

        我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

        我只是悄悄去了一趟汤普金斯医生的诊所。

        那个小小的诊所有些年头了,就算有某位匿名好心人一直在资助它,泛黄剥落的墙皮和爬上锈迹的金属凳子还是显露出了几分潦草。

        额头上满是细纹的医生静静地坐在椅子里,她没对一个戴着金属半面具的孩子露出嘲笑的表情。相反的,她可以说是耐心地戴上了眼镜,拿起了本子和笔。

        “症状是什么?”她问道。

        我有点尴尬地动了动:“……呃,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把病人的体温,嘴唇颜色,体型变化都记下来。”汤普金斯医生动了动眼珠,“还有心脏的跳动频率——听听快不快,进食后会不会出现腹泻的情况……把你能记住的都记住,然后回来告诉我。”

        “好,好的。”我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住了,“我这就——!”

        汤普金斯医生突然扔过来了什么,我下意识地想躲,又在看清那是一支体温计后接住了它。

        医生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就很雷厉风行。

        于是我大半夜去爬了杰森家。当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钻进卧室里时,凯瑟琳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我站在窗边抖了抖,把可能的灰尘和冷气都抖开。屋子里很安静,杰森似乎出去了,不过他不会离开凯瑟琳太久,我得快些了。

        量体温什么的其实挺简单的,只不过心跳就有点难度了,我在她的脖子上摸了半天,硬是没摸明白。

        ……行吧。

        我只好把厚实的被子拨开一点,缓缓地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凯瑟琳干瘦的胸膛上。

        她的胸膛每起伏一下,我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回响,还有像风吹过高楼之间的声音——凯瑟琳低声咳嗽起来,我被吓了一跳,险些以为她要醒过来了。

        我紧张地趴在床边,看着她闭着眼咳嗽,而在女人紊乱的呼吸声中,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的摩擦声响。

        那奇怪的摩擦声来源于她的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压住了。

        ……听起来不太像什么布料,或者棉花的声音。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将手伸进了被子里,尽可能轻地去摸索凯瑟琳身下的东西。

        她依旧昏昏沉沉,眼皮无力地垂着,而我就在她的呼吸中将那件东西成功地摸了出来。

        ——那是一支没有针头的注射器。

        里面残存的液体早已干涸发黑,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至少我没见过……这是药吗?

        不不,不对,我记得汤普金斯医生给的都是药片和口服药。

        我轻轻甩了甩,那些干涸的液体就扑棱棱地碎裂开来,在针管内部扬起了黑色的烟雾。

        ……

        ……不会吧。

        我满头冷汗地去摸凯瑟琳的手臂,掠过那些有年头了的疤痕,去寻找新鲜的针孔——我的确找到了,但那几个小小的针孔早已愈合,只留下了浅浅的小圆点。

        好消息,凯瑟琳没在卧床期间找死。

        坏消息,凯瑟琳卧床的原因也许和这支注射器里曾经装过的液体有关。

        我开始头脑风暴,思考凯瑟琳究竟是什么时候干出的蠢事——她刚病倒的前几天?前几星期?还是前几个月——时间跨度太大了,我又没和她见过几次面,相处的机会也不多——

        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了声响。

        杰森回家了。

        我立刻将它塞进兜里,戴好兜帽,果断地从窗户里溜了出去。

        说实话,我的脑袋有点乱,但我立刻锁定了也许能起到点作用的人。

        赛琳娜被我找到时刚从冰山餐厅里出来,她戴了假发,还化了妆,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被我拽进小巷时还半真半假地叫了一声,将无端遭受暴行的酒吧女郎演绎得活灵活现。

        “诶呀,女士!”赛琳娜说,“我身上没有钱——”

        我今天没心情陪她演,直接把那只注射器塞到了她的手里:“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赛琳娜立刻不笑了。

        她严肃地将它举到眼前,仔细地打量着那些黑色的固体,和它们碎裂时产生的黑色烟尘。

        “……”她的语气变了,“你从哪偷来的?”

        “为什么是偷——”我险些噎住,“你别管,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就行。”

        赛琳娜皱起眉,用手指用力顶了一下我的额头。她的力气很大,顶的我一个趔趄,额头也疼得厉害。

        “你没碰它吧?”赛琳娜问道,“也没闻或者喝它吧?”

        “没有,”我嘶嘶地吸气,“我喝它干什么……我拿到时就长这样了。”

        “行,下次见到类似的东西时记得离远点。”赛琳娜面色凝重,“虽然这种药最近刚被蝙蝠侠注意到,但它至少在哥谭悄悄流通了一段时间了,药效很强,副作用也更严重……所以你是从哪弄到的?”

        我用力地摁住了脑袋。

        “……”我说,“哦不。”

        凯瑟琳!你干了什么啊!!!

        我的记忆开始疯狂闪烁,从第一次见她到后来隔着玻璃看生病的她再到圣诞夜她泛着红晕的脸——对了!圣诞夜之前!她的‘好转’似乎是在圣诞夜之前开始的!

        为什么啊?!

        我无法理解凯瑟琳的想法——也许我根本就理解不了被药物毁掉大脑的人在想什么——她不在乎自己,那努力拖着她的杰森呢?!她疯了吧!

        ……这段关系里到底谁才是家长谁才是孩子啊!

        赛琳娜可能从我略带崩溃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将注射器塞进了口袋。

        “不管用了这个药的是谁,”她说,“看起来你得为那个人准备一下临终关怀了。”

        “我觉得需要临终关怀的另有其人。”我痛苦地说。

        比如杰森。

        真的,我觉得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杰森会比凯瑟琳更需要临终关怀。

        搭档的人生固然糟糕,但雪上加霜到这种程度后,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荒谬,太荒谬了。

        ·

        我犹豫再三,还是想找杰森聊聊。

        可我总不能毫无预警地溜到他家,开门就是一句‘凯瑟琳要死了实在不行你先攒钱吧’——我真的很怕杰森打我。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给他整点礼物,把任何可能的负面情绪压下去后再试探他的态度。

        ……所以我翻进了那个我俩去过的学校。

        熟悉的半开窗户,熟悉的杂物间,熟悉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应该都在上课,虽然会有假装上厕所实则在学校里乱跑的家伙,但那毕竟是少数。

        我在杂物堆里翻了翻,遗憾地发现上次来时的书籍都被清理走了,现在这里堆的只有教学道具。

        行,那就换个房间。

        我放轻呼吸,溜进长长的走廊——我对这个学校的构造有点印象,离杂物间最近的是戏剧教室,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但我今天的运气不错,戏剧教室里没人。虽然门被锁了,可对我这个本来就会开锁,还在猫女手下当学生的家伙来说,开锁就像呼吸一样轻松。

        咔嗒一声,木门滑开,我进去前还不忘看看走廊,确认了没人在附近。

        大概有学生在这里排练过,我一进去就看见了层层叠叠的布料和四散的纸张,在这些凌乱的道具后,厚重的窗帘半拉着,让整个教室里都蒙上了虚幻的猩红光晕。

        灰尘在红光中飘舞,我莫名有些紧张,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被锁好的木门。

        嗯,没人。

        虽然心跳还是很快,我还是蹲了下去,去看纸张上的字迹。

        ……什么玩意,看不懂。

        ……倒也不是完全看不懂,这堆纸似乎是剧本一类的东西,每行话前都有人名提示。

        我又去翻了翻那堆布料,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这些应该是排练时要用的戏服。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了。

        ……这莫名的危机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倍感不妙的我决定放弃观察这些东西,直接薅起能薅的纸张,将它们叠在一起——可就在此时,窗帘鼓动,一阵微风吹来,将最顶端的那张纸吹飞了出去。

        我听见纸张在空中飞舞,于是我干脆顺便抓起手旁几段薄薄的,里面还闪闪发光的布料,决定等纸落地时再去捡它(毕竟追着纸跑有点丢人)。

        我整理好布料,耐心地等了等。

        ……

        嗯?

        怎么没有落地声?

        我疑惑地回头,然后迎面遇上了一堵墙。

        ……不不,不是墙,是个人。

        ……怎么是个人啊?!

        惊恐过头的我直接向后摔去,可这人反应相当快,无比轻松地就扶住了我。

        “你好,”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笑得土里土气,“我是克拉克·肯特,一名记者……你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吗?”

        我瞳孔地震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纸张。

        “啊,抱歉,这个是你的?”男人松开我,一边将它递给我,一边傻兮兮地揉了揉头发,“……你好像被我吓到了?”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整个人都在不断地往后缩。

        “可能因为学生都在上课,所以我走路时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男人还在说话,“吓到你真的很对不起……你还好吧?”

        这不是脚步声的问题。

        因为我一直很信任我的听力。

        面前的男人能够无声开锁,无声地走到我身后已经是很恐怖的事了——可恐怖的不只是这个。

        我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

        在这个空荡荡的,被红光笼罩的戏剧教室里,呼吸声的来源只有我。

        男人那张傻乎乎的脸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他很高,也很结实,几秒前他扶住我时,我近乎能感到男人皮肤下隐藏着的力量。

        然后他笑了。

        第二道频率正常的呼吸声响了起来,这个自称克拉克·肯特的男人再次揉了揉头发,露出了腼腆的笑。

        而我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领。

        ……天呐,我想,这就是哥谭吗?来趟学校都能遇见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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