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1章 开小灶
原来老爷子心里什么都明白。
他知道大房一家的男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平庸，更知道陈家其他几房的野心。
望着这个快要一百岁的老人，腰板早已经被沉重的族务压得直不起来，浑身的重量加起来连一百斤都不到了，却依旧在操心着家族的安危。
“祖爷爷，虽然我知道不该说这话，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可能把他们扶持到老到死，您难道就不该有自己的时间，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吗？”
陈蓝心湿着眼眶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里真的痛急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打从八岁第一次误打误撞闯入老人的院子，见到的老人好像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很难想象，他拖着这样的残躯，竟又硬生生地挺了二十多年。
而看陈家的情形，他仿佛还得挺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儿啊。
陈老太爷招招手，示意陈蓝心搬个小马扎坐到他身边来，陈蓝心索性直接蹲在老人身边。
老太爷就这么轻轻摸着陈蓝心的脑袋，脸上呵呵地笑着道：“你知道不，娃子？二十一年前你进老头子这院子的时候，自告奋勇的要给我泡茶的时候。老头子我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你那性格跟我是真像啊。一样的大胆，一样的莽撞，却又一样的粗中有细。”
老人笑得很温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初春，对，好像也就是这个季节，一个长得胖墩墩的小女娃娃贼头贼脑地闯进院子里，明明是馋放在茶台上的那枚丹药，却偏要装着不屑一顾地样子来帮他泡茶。
“还记得你当时吃的那颗丹药吧？”
陈老太爷问道。
陈蓝心点点头，笑道：“那怎么能不记得？小的时候其实我的武道天赋并没有那么强，那天也是怪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个小院里有我的机缘。我就壮着胆子跑过来了，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枚丹药，那丹香实在是太诱人了，我现在都能清晰地记得它的味道。我的武道飞速猛进，也是从吞食那颗丹药开始的。”
“对了，祖爷爷，那颗丹药叫什么名字，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呢。”
“它叫做伐髓丹，是可以令人脱胎换骨的一品上仙丹，是真正的高阶炼丹师的作品。原本是老头子我准备用来伐髓洗骨，逆天改命的。”
陈老太爷娓娓说来，陈蓝心却如同遭遇雷击，她忽然茫然无措地看着依旧笑得慈良的老人。
泪水终于无声地滚出眼眶，“那是祖爷爷用来延寿的对吗？您怎么不告诉我啊，那么重要的东西，结果却让我解了馋。”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哭的？”
陈老太爷摸着陈蓝心的头，道：“那是昔年一位恩人给我的，在那颗丹药之前，那位恩人已经帮我通了气血，用修行者的手段。不然，你以为老头子我真能扛这么多年呢，我的武道境界又不高。”
陈蓝心道：“可那至少您也不会坚持的这么辛苦啊。”
“差不了什么的。”
陈老太爷道：“其实那颗丹药给老头子我服了，反而是暴殄天物，顶多也就能进一步改善一下体内的气血，于延年益寿效果不大。倒是恩人跟我说过，假如有缘的人发现那颗丹药的秘密，就让我割爱。然后，你不就嗅着丹香来了么？”
陈蓝心木然的听着，根本无从分辨老人话里的真假，不知道是真有这回事，还是老人为了故意安慰自己而编出来的故事。
“恩人说了，如果丹药真能引来有缘人，那对于我来说，机缘比直接吞服那颗丹药还要来的大。”
陈蓝心这才信了一点点，问道：“是什么机缘呢？”
陈老太爷摇摇头，道：“不知道么。不过呀，老头子我打那以后，仿佛停止衰老了一样，这些年连小病小痛也都没有。我想，即便是等不到恩人所说的机缘，这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人不能贪心，你说呢，娃子？”
陈蓝心心里还是很苦，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老爷子这话说的在理。
“老头子我能看得开，只要陈家在我的手上还在发展，我就对得起列祖列宗。所以啊，娃子，你还要再加油才行呢。”
陈老太爷突然说道，陈蓝心却愣了半天，茫然地看向陈老太爷，问道：“祖爷爷，您不是想让我接您的位置吧？”
陈老太爷点点手指，道：“所以说整个陈家，就你最像老头子我呢？聪明，而且敢想。”
您老还真是不自谦，夸自己都夸得这么直白。
陈蓝心还是有点受惊吓，蜀川省第一世家的家主之位，要说没点吸引力那是假的，可这担子也是真的重，她也是真没有想过。
“祖爷爷……”
不等陈蓝心说出拒绝的话，陈老太爷就压住她的话头，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最终你能不能挑起这个担子，那还得看你的努力，至少到目前为止，你还不行。”
陈老太爷说的很直白，也很诚挚，“能力只是考量家主的标准之一，而且是最不重要的那之一。做世家的家主，首重的是包容，好的你可以喜欢推崇，但是不好的，你一样要接受容纳，并且引导他变好。
大房那一家子就不说了，个个草包，没能力不说，连自己的女人都还摆不平。就说其他几房，包括那些旁支，能力都有，但各有各的私心。不是说当家主就不能有私心，但是私心不能太重。私心一重，那就没了公平。
而公平，一定是世家发展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没有那个家族能够做到真正的互敬互爱，总会有点争执或者偏颇，但是如果能够恪守住公平的基本原则，这个家至少不会倒。”
八岁和老爷子见第一面之后，陈蓝心几乎每周都会来陪陪陈老太爷，但是这么语重心长地讲话，这还是二十多年来的头一次。
陈蓝心很不适应，望着苍老的老爷子，她心里甚至有点不好的猜想。
似是看穿了陈蓝心的内心，陈老太爷笑道：“放心，老头子我虽然没多少活头了，但是距离大限还远咧。跟你讲这些，是我觉得该跟你讲了。”
陈老太爷的核心意思是，陈蓝心已经具备了接任陈家家主的资格，所以老爷子才会给她开小灶。
老爷子没有性命之忧，陈蓝心自也就没了担心，静下来一想，拼一拼家主的继承权，貌似也还不错，算是一件比较有挑战性的事情。
“正事谈完了，咱们说点闲话，你告诉祖爷爷，是不是偷偷教小男朋友了？”
陈蓝心愕然，交男朋友就交男朋友，你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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