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独孤求败

百里浚扶额失笑：“谁还敢啊，你这一把软钉子撒出去，别人连步子都不敢往这边迈了。”

不敢正好，她省得！

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慕芸萱支头畅想：“说实话，我还真挺想看看，长孙嫱送出来的这位女孩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既然安排这么大的排场让她惊艳亮相，估计定是个不简单的吧。”

百里浚好整以暇看着她：“你希望有多不简单？”

慕芸萱掰着手指头盘算：“首先，外貌上不能差了，想要超过我估计是不可能的，最起码要和我家小洛的姿色持平吧。”说着，还回过头，调戏似的勾了勾小洛的下巴，结果小丫头的脸又烧红一片。

慕芸萱得逞窃笑，继续念叨：“其次，还要有点脑子，不能净说些蠢话，干些蠢事，不然对付起来，太没意思。最好的，是有才有貌，再加上一点战斗力，那我就很满意了。”

百里浚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来替我挡桃花，反倒更像是替我物色桃花的呢？”

慕芸萱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煞有介事地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你错了，敌人要讲究一个实力相当，这样赢得时候才能有真切的胜利感和痛快感，我都好久没遇到旗鼓相当的人了，独孤求败的心情你不懂，寂寞啊寂寞……”

边说，她还边苦闷地撑了头，当真露出一副“世人不懂我”的超然模样。

百里浚被她这口气活活叹懵，头顶掉下三条黑线：“看来我真是该多给你找些事做了，否则，你这满世界地独孤求败，别人可就要遭殃了。”

两人犹在说笑间，一个小太监跑进这件小院，扬起声音禀告：“各位贵人，皇后娘娘请各位移步。”

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午时，想来是宴席将要开始。

人们开始熙熙攘攘地往门口移动，慕芸萱却仍旧端坐不动。

小洛拉了拉她的袖角，似在提醒她，慕芸萱全做未觉，照旧吃着水果品着茶，小太监弓着身子送走一种夫人小姐，在浓烈的香风中走上前来，语气愈发恭敬：“六皇子，六皇子妃，皇后娘娘请……”

慕芸萱听都不听，直接抢断：“我这身子不是很舒服，想在这里休息一会，你先退下吧，稍后我们自己会过去的。”

小太监许是得了命令，不敢擅自离去，颇为踌躇地徘徊了一会，询问地看向百里浚。

百里浚又端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面无表情道：“我在这里陪一陪萱儿，你就与皇后娘娘回报说我这儿有紧急公务，需要晚一些过去，想来娘娘是不会怪罪你的。”

百里浚都这样说了，小太监还坚持留下就不只是不识趣，而是以下犯上了，只好恭首做了一礼，踩着一溜小碎步退了出去。

待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小洛不解发问：“小姐，我们怎么不和那些人一起过去呢？”

慕芸萱抿唇不语，百里浚替她回答：“你们家小姐啊，这是要压轴登场。”

小洛不了解前因后果，听得云里雾里。

慕芸萱实在不忍心为难她去想明白这些复杂的事，便半开玩笑地转开了话题：“小洛有进步了，我以为你第一句话会问‘小姐，你不舒服吗，没事吧’，没想到还挺出乎我意料的，看来是开窍了？”

小洛略有得意地笑开：“跟在小姐身边那么久了，总也得学聪明些吧。我一看小姐的样子，就知道您是用身体不舒服做托词，故意和那些人错开的，怎么样，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慕芸萱捏捏她的脸蛋，好笑地夸赞：“不错不错，表现很好，我很满意。”

小洛喜滋滋地昂起脑袋，眼角弯弯，乌亮瞳仁中亮出小猫似的颜彩。

看着这样的她，慕芸萱眸底却忽然出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悠远。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稍微两句夸赞就能高兴半天，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早被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

从前她总希望小洛能学得精明些，这样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被人所欺，可以自保。但渐渐的，却也发现，拥有这样傻乎乎的单纯心性也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在人心都变得复杂难测的时候，她心中还留存有一片净土。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几墙之隔的另一个地方传来喧天的鼓乐笙歌，间或夹杂着各样的脂粉味道，香风阵阵中，人们的欢笑被宫墙所挡，模糊成一团巨大的噪音。

长孙嫱的凤坤宫离百里珩的寝殿并不远，想来她那里的动静一定会打扰到正在静养的百里珩。

丈夫正缠绵病榻，妻子却饮宴欢歌。

这对夫妻，已不单单是离心离德，而是连基本的恩义都已不存在了。

这场小型的欢庆还在继续，长孙嫱终于等不住派人来催，慕芸萱再次搬出身体欠安的理由，到底她是个孕妇，还是个掉一根头发都能引起轩然大波的重要孕妇，小太监不敢催也不敢问，急的满头是汗却也只能原地转圈。

对于这样的“特殊待遇”慕芸萱很是受用，当真将那热锅上的小太监当做了空气，兀自斜倚桌边，阖目假寐，身后还有小洛时而替她扇风，时而为她松肩。舒闲的姿态全然看不出和“不舒服”这三个字到底哪里沾边。

百里浚更是从头到尾不置一语，只充耳不闻地端坐品茶，自有一种“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泰然。

远远看过去，完全就是一副寻常的午后小憩的场景

唯有小洛还剩点同情心，偶尔对那小太监投去怜悯的目光，可也只能仅仅在精神层面上给他一些支持，却也实在帮他说不上什么话。

又过了不知多久，估摸着前面的欢宴已经过半，他们再不出现，今日这场戏也许就无法唱了，慕芸萱终于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了声：“妾身休息的差不多了，爷，我们过去吧。”

小太监如闻天音，一叠步凑上来：“奴才为您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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