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摊牌


  “这么严重?”虞枝眉心紧蹙。

  这种强行续命的虎狼之药折损的都是人的精气和寿元,太医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给陛下用,这只能是他本人的意思。

  连这种药都用上了,看来崇昭帝确实没多少时日了。

  “皇后娘娘临盆在即,我担忧宫里会出什么岔子。”谢祯眉目间覆着沉翳,看上去思虑重重。

  虞枝很快便能想到,没人说的准陛下还有几天时间,说句大逆不道的,一旦他驾崩,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铁板钉钉的皇位继承人。

  但前提是她能平安无事生下这个孩子,否则……情势不容乐观。

  谢祯语气若有所思:“我听薛淮景说,谢明衍近日频繁出入宫中,似乎很得陛下信任。”

  虞枝一怔,谢祯不提,她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谢明衍偏执的眼神历历在目,虞枝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

  上一世,谢明衍是投靠贤王的阵营没错,可他重活一世,明知贤王会兵败,还会选择同样的路吗?

  她要是他,不妨临阵倒戈,反正陛下时日不多,他只要坚定拥护小皇子上位,从龙之功摆在这里,未来不愁没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可他与谢祯已结下仇怨,二者水火不容。

  谢祯如今不在盛京,倒是少了一些优势。

  她抬眼观察着谢祯的神色,他如此洞若观火,想必也察觉到了这点。

  虞枝突然有了主意:“我想回盛京。”

  他一顿,侧眸看过来,眉尾微挑不太赞同。

  她嘴角弯起:“你别急,先听我说。”

  谢祯只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仍然皱眉盯着她。

  虞枝抬手抚平他眉间折痕,娓娓道来:“别皱着一张脸呀,我这么想是有原因的。”她轻轻眯眼,“咱们如今远离盛京,不清楚那边的形势,又没个能顶事的人,到底诸事不便。”

  “再者,我回去后也能时常进宫探望皇后娘娘,确保她平安产下龙子,若是将来有什么异动,也好随机应变。”

  她轻轻搭着谢祯手背,语气意味深长,“这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陛下是信任你不假,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这份信任能维持多久。”

  崇昭帝是个聪明的皇帝,他信任谢祯,却也懂制衡之道,否则他不会重用谢明衍。

  他活着的时候尚有余力,可他死了之后幼主登基,在没有亲政的情况下,谢祯一家独大,谁能保证他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崇昭帝必定会为幼主提前铺好路,他们不能处于被动的境地。

  对视间,两人已经知晓彼此心思,谢祯微一抿唇:“可这样你会处于险境。”

  虞枝不在意地笑了笑:“利益从来伴随着风险,夫君当初放弃大好的仕途加入锦衣卫时,难道不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吗?”

  谢祯眸光一软,摸了摸她的脸颊:“从前怎么不知你胆子这般大?”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夫君教的好。”

  他无奈扯唇,深沉叹息一声:“我会让人保护好你。”

  然而虞枝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贺兰玉。

  进门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谢祯率先出声打破沉默:“我该叫你贺兰玉,还是傅珏?”

  虞枝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贺兰玉,后者直接沉了脸色。

  过了会儿,他轻声一笑:“我不知道谢大人在说什么,你可是糊涂了,连人都认不得?”

  “现在装傻没意思。”谢祯冷冷扫他一眼,直接甩出杀手锏,“我知道傅家当年被灭门的实情。”

  贺兰玉眸色骤然一深,险些控制不住情绪:“你再说一遍?”

  谢祯瞥了眼屋里:“借一步说话。”

  贺兰玉的人立即露出警惕的神色:“主子,小心有诈!”

  宁七不屑地冷哼:“我们主子才不屑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

  竹青面色一恼:“你说什么?”

  两人争执的功夫,贺兰玉已经跟着谢祯出了门。

  虞枝嫌站着累,坐在椅子上觑了眼拌嘴的那两人,笑眯眯道:“行了,你们也歇会儿吧。”

  二人顿时息了声,相看两厌地别开了眼。

  ……

  贺兰玉盯着面前的谢祯,没了一贯的好脸色:“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谢祯面色冷然:“我在锦衣卫,想查以往的卷宗,方便得很,你也知道锦衣卫的侦察能力无人能敌。”

  “那你倒是说说。”对方眯了眯眼,一副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的模样。

  谢祯审视着他,眼里露出一丝怜悯:“枉你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到头来却是将自己的仇人一步步扶持走到今天。”

  贺兰玉神色冷极,倏地攥紧了拳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心中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为何当年傅家会一夜之间倾覆,为何那些莫须有的证据会出现在你爹爹的书房?”谢祯唇角嘲讽地一勾,“先帝是忌惮傅相不假,可若不是受有心之人挑唆,他岂会如此雷厉风行,斩草除根?”

  贺兰玉脸色变幻莫测:“你究竟知道什?”

  谢祯也懒得和他兜圈子:“你爹这个人,你当很了解,刚正不阿不知变通,在朝中也从不站队。”

  贺兰玉抿紧了唇,没有反驳。

  “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几次三番想拉拢他辅佐贤王,可都被傅相毫不留情拒绝。太后因此种下仇恨的种子,决定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于她来说,只需要吹吹枕边风,便可以轻松挑起先帝心中的疑心。”

  “不可能!”贺兰玉脸色一沉。

  太后这些年专心礼佛,若不是谢祯提起,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大可以回盛京亲自去问问陛下,他对傅相心怀愧疚,又曾是他的学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很乐意为你解惑。”

  贺兰玉咬紧了后槽牙:“我怎知不是你们串通起来骗我?”

  谢祯不以为意:“宫里还有一些当年的知情人,以你的能耐应该不难把这些人找出来,从他们嘴里翘出真相。”

  贺兰玉最后一丝疑虑也散了,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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