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投毒
西瓜地。
叶晓媚冲进院子里时自行车腿都没顾得上扎,一把丢在门外。
就看着院子里母亲跪爬在羊圈里抱着一头羊哭的泣不成声。
“妈,你快让我看看。”叶晓媚顿在死羊身边,先把母亲拉起来。
“小媚,这可咋办,都死了……都死了呀。”
赵梅哭的根本起不来身,就地坐在羊粪上靠着栅栏门拍着腿。
叶晓媚看的心疼万分,母亲这个反应她太理解了,这些羊花了三百多块钱,加上兔子的种崽,一共就是五百块钱。
这还不包括平日里割草的人工费用,还有麦麸三毛钱一斤的投入,最重要的是,一下子的希望破没了,是个人也受不住。
叶晓媚查看了情况,发现六只羊都没了呼吸,又跑到兔笼那看,死的只剩下三只。
这么快?
“妈,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查个明明白白。”叶晓媚扛起一只死羊,拎着一只死兔子。
死羊就挂在后座上,兔子挂在车把上,风风火火的赶到县里兽医站的时候,听说是中毒,叶晓媚脑袋翁的一声。
还得强装镇定的客客气气问道:
“老板,这中的什么毒您看的出来吗?”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好似司空见怪,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个季节生畜中毒的例子可多了,大多都是打了百草枯,那草上有毒。”
百草枯?
叶晓媚只听说过,因为每年的庄家收成赚的不多,家里有大粪的就用这东西做养料,后来有人用了化肥,那庄家确实长得一片青黑。
再后来,有了百草枯,除草都免了。但是,家庭条件好的才会用这些,梅花村里百分之九十还是用不起这些的,宁愿多出力也要省下这一笔。
“丫头,以后要是养这些东西,一定得注意了。”老大爷看着长相娇柔的叶晓媚,心里也是不忍的提醒一句:
“就算是野外割草,那也得洗洗晾一下才能喂羊喂兔子。”
说完,老大爷回头翻找东西时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现在农民都流行用这些,我要是不跟上,那这店没法开了,呐……”
转身回来拿了一个棕色的塑料瓶子:“就是这种药。”
叶晓媚怔怔的看着那瓶药上的名字——百草枯。
“不对!”叶晓媚赫然双眸一晾转身就走。
“你的兔子和羊……”老板吆喝了一嗓子。
叶晓媚没有理会,上了自行车拼命的往家蹬。
到了西瓜地,发现围满了乡亲们,叶晓媚和娘家妈养羊养兔子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如今大家伙一看,全都死了。
就连叶晓媚临走时还有几口气的三只兔子也没了。
——真是可惜了。
——可不,这都入秋了,马上冬天到了羊肉就涨价了,死了可真是太糟蹋了。
叶家以前的邻居王大嘴看着也心疼,几百块钱呢,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赶紧上去产地扶着赵梅:
“赵梅,你可别太难过了,死了咱再养,身子骨要是垮了啥都没希望了。”
叶晓媚冷不丁的在院子里游走了一圈,一眼找到堆放在在墙角的玉米苗子:
“妈,这玉米苗子你啥时候收的?”
赵梅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断断续续的说道:“昨个下午,妈想着兔子和羊都爱吃,我就又去溜达了一圈,刚出门就碰到你大娘好心的给送了不少,说是刚打下来的。”
“……”叶晓媚脑子里轰的一声,大娘?平日里知道她好吃懒做,也就因为家事斗斗嘴,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娘的心这么毒。
她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对着外头看热闹的人说道:“吴大娘张大婶,你们不用担心,这都晌午了,各自回去吧,改日再聊。”
人群这才乌漾乌漾的陆陆续续消失。
叶晓媚关上门的那一刻,后背紧紧地贴着门板,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把那股子心疼压下去。
“妈,妈?”叶晓媚拉了拉母亲,她坐在门槛上脑袋靠在门框上六神无主。
“你别担心,你确定是大娘给送上门的?没有其他家的禾苗?”
叶晓媚也坐在门槛上。
赵梅抹了一把无声的眼泪点点头。
叶晓媚不由得蹙眉再次确认:“咱娘俩前几天不是也带了不少回来吗?咱家一共就那么四亩地,大娘不是早就挑完了吗?怎么还有?”
赵梅突然一愣,忘了自己的伤心事:“对啊。”
赵梅往年在叶家都是带着孩子干活的,家里有多少地,多久能干完,她最清楚不过了。
“那,哪儿来的?”
叶晓媚心里早有结果了:“妈,咱娘俩去看看你可能就明白了。”
叶家地头。
赵梅看看自家的地有看看隔壁的地,当即蹙眉:“这玉米禾苗怎么间隔那么远?”
叶晓媚点点头:“是啊,我记得以前和妈一起下地,玉米在半步左右间隔,你看,这这种的稀拉拉的。”
何止是稀拉拉的,每一颗中间间隔两米,和隔壁人家的玉米地相比,自家的就像是半荒废的野地差不多,隔三差五的来一颗。
叶晓媚看了一眼地上生出的草,个个干黄。
“妈,你等着。”叶晓媚目光如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等着什么?”赵梅一听这话,眼泪不住地往下流:“都死光了,这日子还怎么等啊闺女。”
赵梅在叶家的时候,手头都是紧紧巴巴的,李翠花把钱拿捏的那么死,绝对不可能掏钱买什么除草剂,赵梅自然想不到这块。
叶晓媚心里一疼,赶忙安慰着:“虽然中毒了肉不能吃,那兔子死了皮毛还在,咱们回家先把兔子的毛剪下来,这个就叫做,降低损失成本。”
娘俩下午一句话都没说,摸着冰凉的兔子身体,赵梅一边哭一边剪毛。
剪完毛的兔子通体发青,谁看了都觉得心头被插了一刀。
叶晓媚强装镇定的在院子外的山脚下挖了坑,把兔子埋上。
看看母亲没有跟过来,叶晓媚这才放下铲子蹲坐在地上捂着脸,眼泪顺着五指往下流。
不知多久,日落西山,朝霞满天。叶晓媚搓了一把脸,回头看看那块松软的土地,好似看见了被她埋下的十几只兔子。
“妈,我明一早就把剪下来的兔子毛给卖了,绝对不耽误小丫的学费。”
说完,叶晓媚也觉得自己身子跟被抽空了一样,有气无力的回到家。
晚饭她吃都没吃一口。
王兰在外头叫她,叶晓媚也不想回应,她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而且兔子和羊的死明显就是人为的,本来还顾虑都是一家人,可大娘的心也太毒了,叶晓媚当即决定上报到派出所。
叶晓媚看过马启军的那些书籍,特别是民法典,宪法,刑法等等……
清晨,叶晓媚把装满兔毛的蛇皮袋拴在后座上,天罡蒙蒙亮就往县城里蹬。
抵达县派出所的时候,叶晓媚伸头看了一眼保安室里墙上的挂钟——七点半。
过了十几分钟,陆陆续续的绿衣警察工作人员开始上岗,有的人还拿着早点。
终于等到八点,叶晓媚才被放进去,把自行车扎在树下朝着打听走去。
前台的接待攥着油条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问:“你有什么事?”
“我要报警有人故意投毒,我要求对方赔偿我的损失费。”叶晓媚书看的不少,但是,不会周旋,只好把原因和自己想要的结果先说了。
吃油条的姑娘吓的眼珠子溜圆。
投毒?这不是害人了吗?
小姑娘赶忙顾不上吃,抓起发黄的座机电话拨了个短码:“队长,有人告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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