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下了车,我给牛大力拿了两百块钱。

  他说最多给五块钱就可以了。

  我说剩下的算喜钱,我们今天赢了。

  他嘿嘿一笑,接过钱,“谢了哈。”

  娟姐看着牛大力远去的背影,“你出手真大方啊。”

  我淡淡说道,“我一直大方。”

  “表弟,要套姓陈的那伙人,我们这点钱不够,该节约点。”

  我摇头,“这点钱,起不了作用。”

  她肯定明白,口里还是嘟哝一声,“可总得节约一点吧,别忘了前天我们身上才一百多块呢。”

  第二天吃过晚饭,刘军和牛大力几个人又在一起炸金花。

  我和娟姐一起下楼。

  来到院子,娟姐从手包拿出五百块,“给你点钱,和他们一起玩牌去。”

  然后,她对牛大力说道,“大力,晚上还是到老韩那边接我一下哈。”

  牛大力比了个OK的手势,“娟姐,多赢点钱,记得给我喜钱哦。”

  娟姐说那当然,过去就是为了赢钱嘛。

  娟姐刚出门,刘军看向我的目光露出一丝愤怒和鄙夷。

  我知道,这货还在记仇呢,前天赢那把,他输得有点痛。

  今天他的身边坐了一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叫杨艳。

  杨艳长得还不错,身材曲线很到位,妆有点浓,总有股风尘味。

  她的身体毫不避讳地靠在刘军身上,一只脚居然搭在刘军腿上。

  刘军拿牌的手时不时撞在她胸口上,她也毫不在乎。

  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到位的那种。

  她的目光,奇怪地看了我几眼。

  牛大力问我,“小龙,怎么今晚不去老韩那边玩?”

  我说手上没钱。

  刘军露出不屑,“五百块也算有钱人哦,来来来,那边玩不了就陪我们玩玩,我不相信你手气还有前天那么好。”

  我摇头,前天我参与他们的局,那是不得已。

  可今天,我没必要。

  前天赢了刘军的钱,他肯定想捞回去。

  可我既然坐在桌上,他永远只有输的份。

  所以,不和他们玩,是最好的办法。

  刘军的女朋友问,“他谁啊?”

  刘军说这是娟姐的表弟,“杨艳,前天一把把我钱赢光了的那个白龙就是他。”

  杨艳瞪着我,“赢了钱就不来了,没意思啊。”

  牛大力也劝道,“小龙来玩吧,反正你也没事。”

  我依旧摇头,“你们玩,我出去溜达一会。”

  杨艳冷冷一笑,“哼,赢了就不来了,把钱存着给你爸妈买棺材板板哈。”

  我脸一冷,目光紧紧盯着杨艳,“你说什么?”

  杨艳一脸不屑的样子,“你横什么横,我说你把钱存着给你爸妈买棺材板板,咋啦?”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我指着杨艳,咬着牙,目光中充满怒火。

  我永远记得,我爸死的时候,我身无分文,连安葬的钱也没有。

  那天坐在他坟前,我发誓要为他报仇,决不允许任何人辱他。

  除非,我死。

  刘军猛地站起来,手指着我,“山沟沟跑出来的棒槌,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也就看在你表姐的份上,我们对你客气点,离了你表姐,你屁都不是。”

  杨艳更是脸一歪,“别以为你有个表姐能给你撑腰,油坊街的出租屋多的是,我那边才七百五一年,你表姐这八百,大不了我们搬出去住。”

  刘军道,“就是嘛,我老婆就骂了你,你咋的。”

  “有脾气就来玩,我们赌桌上说话,别他妈软蛋。”

  两人一唱一和,除了不服,其实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让我上赌桌,他可以将钱赢回去。

  牛大力站起来,“都少说一句,别伤了和气。”

  我漠然地看着他,没有那痛彻心扉的遭遇,当然无法明白我此时有多愤怒。

  无论怎么骂我咒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辱我父母,绝对不可以。

  刘军根本不理牛大力,依旧不依不饶。

  他不把我拉上赌桌,不让我把钱吐出来,他是没完了,轻蔑地道,“敢玩不?不敢玩,以后见我就叫我爹。”

  他的嘴角裂出一丝阴险的笑,目光充满挑衅。

  这不是自已找死?

  我漠然地看着他。

  玩,当然玩。

  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我抬起脚,勾过一张凳子。

  “玩,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玩到什么时候,我奉陪。”

  刘军轻蔑地笑笑,“要不,我们把注整大点,五块起注、最大二十、不封顶。”

  我冷哼一声,“随便。”

  牛大力愣一下,“不封顶?”

  刘军笑道,“不封顶才好玩。”

  他的目光阴险地看着我,和杨艳对视一下。

  两人会意地笑了笑。

  他们是笃定我只有五百块钱,只要不封顶,当我们对赌时,最终我会因为没钱而输掉。

  牛大力和另外两家见我们重重的火药味,默不作声。

  炸金花最怕的就是沉不做气,所以要是能利用我们的火爆劲,说不定就能知道我们的牌,然后趁机赢点钱。

  所以,每个人盘算着自己那点小算盘,聚精会神地开始看牌。

  牌,依旧是有标记的作弊牌。

  而且除了刘军,我发现杨艳也认得牌。

  刘军有时故意问杨艳跟不跟,其实是在让杨艳确定其他人牌的大小。

  看来通过前天我赢那一局,刘军也发现自己的眼神不够。

  看了一两家人的牌之后,其他人的牌就看不到了。

  何况几乎每个人都会直接将牌扣在一起,不可能把三张牌分开放着,要是发牌时没记住牌,那只能看到最上面的一张。

  所以,杨艳坐在他旁边,其实是在帮他看牌记牌。

  而且刘军今天手气比之前好,加上有了杨艳的帮忙,他的桌上已有七百多块。

  我的下手是个年轻租客,牛大力是我上家,刘军坐我对面,他和牛大力之间还有一个租客。

  刘军和杨艳紧紧盯着发下的牌,然后会决定自己要不要闷牌。

  不过,一般一两圈之后,牛大力和另外两个租客开始晕牌。

  这时,他们完全就是个棒槌。

  刘军在发牌的时候没看清的牌,却在此时看得一清二楚。

  几圈之后,他们觉得看清楚其他人的牌难度不大,重点是看我的牌。

  因为我的牌不好看。

  我早就防了他们一手。

  只要牌发出,我立即用烟盒将牌盖住。

  晕牌的时间也极短,不会像牛大力他们那样慢慢搓,好像能搓出红票子一般。

  我会用手掌将牌盖住,他们看不见牌背后的标记。

  无论是牛大力,还是我的这些操作,都是牌桌上的正常举动。

  当然,有时发牌的人动作慢,刘军和杨艳就能看到我的牌。

  那时,我会直接弃牌。

  这一局牛大力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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