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灯夜乐游

　　傅厌辞的画舫颇有主人风格，不似其他达官贵人恨不得走两步就有两个婢女迎上来伺候，一整条画舫上不过寥寥几个低眉顺眼的武侍女与随从，画舫外表看不出多金碧辉煌，内里却处处雅致贵重。

　　沈岁眠早先嚷嚷饿，傅厌辞便让娄十四将她那“炒一本”的要求递了下去。

　　画舫缓缓朝团云湖中心滑去，下人在临水边摆饭，以便傅厌辞与沈岁眠临水观景。

　　“这时节还有莲蓬？”沈岁眠摸过两颗珠圆玉润的莲子，自顾自掰了剥开，下意识看了傅厌辞一眼，乖乖送上一颗，再又剥了一颗自己吃。

　　傅厌辞坐在一侧喝茶，“江湖中也有些人迹罕至的山头，会培育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些拔尖的上来，这秋日的莲子也算其中之一。”

　　沈岁眠拍拍手，“除了培育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江湖里还有些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大人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成了绯锦阁的鉴香人么？”

　　傅厌辞挑眉，“这会儿又愿意说了？据我所知，你自小养在深闺，或许略懂调香一事，但要当绯锦阁的鉴香人，以江南贵族之间流行的香道来说，火候欠缺，还够不上当鉴香人的位置。不急，你可以仔细想想如何回话。”

　　言下之意就是：你大可以慢慢编，别露出太多破绽，大家都好圆过去。若是编不出来，就难说了。

　　沈岁眠笑：“那是自然，毕竟大人疼我，有求必应。可是此时说来话长，肚子好饿，咱们边吃边说。”

　　此时菜已经挨个上来，铺了满满一大桌，都是沈岁眠在马车里说想吃的菜式。

　　说来奇怪，前世的沈岁眠从来没什么口腹之欲，饮食于她而言不过是填饱肚子，山珍海味与烧饼馒头对她而言其实没太大差别。

　　但重活一世，这具身子没被秘药养过，没有了那些让人生生成为武器、七情六欲跟着减淡的秘药，自然也就没有绝她的癸水，断她的七情六欲。

　　沈岁眠便发现了这些欲望的美好之处，不仅仅是嘴里的酸甜苦辣可调剂心情，摆在面前看起来唾手可得的男色亦是。

　　那些前世不曾留意的快乐突然被一点一点放大开来，让她分外新奇。

　　沈岁眠从来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此时此刻也没打算安安分分用膳，小口吃了几样菜式，便有了几分饱意，捧着一旁的茶慢慢啜饮。

　　“正如方才我与大人说的，江湖之中能人异士颇多，我虽是个被养在深闺中的女儿家，但我爹给我请了个尚算不错的老师。”

　　沈岁眠迅速掰扯了一个隐士高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投到江南织造沈氏门下，成了自己的老师，从小到大，什么都教她一些，触类旁通，再加上她自吹自擂的天生才情，很快就于香道上小有成就。

　　“大人您是没看见，那绯锦阁的颜掌柜，见了我都恨不得把我供着，口口声声希望我能给他多制些香方，好拿去赚贵妇人们的钱。”

　　沈岁眠双手托着脸，编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傅厌辞见她一副卖乖相，也不知是信了她的鬼话，还是不想拆穿她，给她夹了一筷子剃了刺的鲥鱼。

　　“挺有本事，不过……”

　　他话音突然一转，语气之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小鸮姑娘一道万象霜天香，竟能让身患哑疾多年的初菡郡主突然出声，可谓惊才绝艳。不是喜欢黄金么？怎么不在绯锦阁多留片刻？好让她感谢你大恩大德，为你送上多多的黄金？反而提前溜走了？还是说，你在怕谁认出来你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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