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手里可还沾着先帝的血

　　沈岁眠随着言珏从配殿里走出来，却拐上一条幽静的路。

　　“从这条路出去的人少，又有湖景相伴，会比正殿那边更安静也更舒适些。”言珏这样解释。

　　沈岁眠便安静地跟在言珏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是这条路太安静，以至于虽然隔着一小片林子，不远处两名垂钓客的话悉数落在两人耳中。

　　“秋文君，你久不在京中，近日才回，不如说说看，陛下前两日……突然将沈小千岁的牌位供进护国寺是什么意思？”

　　“那沈祸害早已伏诛，现在还叫她小千岁？郑老，说句不好听的，从前喊她一声小千岁，是怕她手里那把随时落下来要人命的铡刀罢了。说起来，虽然如今她已成尘土，可当年她一路护送陛下从蛮夷之地回来，抵挡许多刺杀，也有些功劳在。可惜后来胆大妄为，肆意无状，做下许多僭越之事，陛下将她杀了出了气，人都死了，如今把牌位送进护国寺，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郑老突然长叹一声。

　　“你没在殿上，当日，陛下差点赐下一副黄肠题凑，要将她尸骨挖出，坟墓也移走。”

　　“什么？！牌位请进护国寺便罢了，赐下黄、黄肠题凑？帝王奠仪，尊贵非常，不赏给那些为新朝出力身死的忠臣，反而赐给她一介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谁知道呢？幸好傅相当下就在朝上反对，散朝后听闻又在崇安殿劝了许久，陛下才罢休。否则依我看，若当真在文武百官面前赐下一副黄肠题凑，朝上又得闹上两三个月才罢休。”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沈祸害来历非凡，似乎师从海外仙山，同陛下与仪王都关系匪浅，但陛下从来不曾提及，仪王又是个浪荡子，咱们更无从知晓了，谁知道陛下与她之间是怎么个关系。不过，当初沈祸害说死就死，之前可是半点风声都没走漏。”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死了，陛下的位置才更稳固，毕竟，那沈小千岁手里可还沾着先帝的血……至于先帝……”

　　言珏突然轻咳一声，那两人才注意到林子这边的两道身影，连忙停止了讨论。

　　“胡说八道什么，钓鱼，钓鱼。”

　　“也是，鱼都被吓走了。”

　　言珏引着沈岁眠往寺外走去，身后却传来她的声音。

　　“言大人，方才我听见那两人口中说什么千岁，什么祸害，似乎也姓沈，那是谁？您认识吗？”

　　言珏脚步一顿，并没有直接回答。

　　“沈姑娘可知当今陛下从前身为废后之子，早年又被驱离出宫，最后如何得以继位？”

　　当然，不只知道，曾经年幼的沈岁眠还在见到刚上山时的废后之子时，就给了他当头一脚，踢断了他一颗门牙。

　　仅仅是因为师父告诉她，这素未谋面又眼神阴鸷的臭脸少年日后就是她师兄了，压过她一头。

　　但从言珏嘴里说出来，仿佛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他说：“当年朝纲被年贵妃与外戚把持，先帝色令智昏，又吸食年贵妃与妖道奉上的极乐散成瘾，常年不朝，后来甚至做出将国母贬黜，幼太子流放之事。之后年贵妃并未善罢甘休，甚至派无数杀手追杀幼太子，幸而太子得天庇佑，隐于海外仙山。”

　　沈岁眠勾唇，语气懵懂，“幼太子就是当今陛下吗？”

　　言珏点头，“是。陛下在仙山生活多年，后来由沈小千岁一路浴血护送回京，当时正逢年贵妃之子逼先帝退位，逼陛下自尽，千钧一发之际，是沈小千岁率属下奇袭内廷，一举诛杀妖妃逆王，还有……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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