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动缠了上去
刘妈妈“哎呀”一声,笨重的身子再度落水,引发一声巨大的“扑通”,成功引来了之前说闲话的两个丫环。
“有人落水啦!”
“快、快去叫人!”
……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方才沈岁眠那声娇娇软软的轻呼,也引来了更重要的人。
傅厌辞与娄十四经过院墙的另一侧,恰好听见她那一声。
明明轻盈又短促,却让傅厌辞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陡然停下脚步。
他记得这道轻软动听的声音,眼前跟着闪过那双娇俏灵动的眼,和丝巾覆盖下雪堆一样的腻白肌肤,被他落下齿痕的殷红痕迹。
傅厌辞眼尾微微泛红。
昨夜里,不知是不是喝下旧鸩的缘故,他独自离开宴席吹风后,在隔着一扇屏风,在那些同僚有意送给他赏玩的女人里,见到了半张脸。
半张连醉在旧鸩的梦里,也让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的脸。
而后,他半梦半醒之间,再回过神,已经出现在那连名字都不认识的女子闺阁之中。
而现实的轻薄绡帐之后,朦胧的夜色和陌生的少女面孔,一瞬间补全了他记忆里的那张脸。
肌肤如同白雪堆砌,软腰不盈一握,甚至呼吸之间都带着……雪中春信的香。
她拥有一张艳烈到让最慈悲的神明也忍不住想凌虐摧毁的美貌。
……
见傅厌辞停下脚步,身旁的娄十四也跟着停下。
他见相爷安静地站在白墙一侧不出声,像是有意停留,便也默默站在一侧,等着相爷吩咐。
娄十四心里暗暗有些惊讶。
他也记得这道女子的声音,是那伤了脸的少女,有个晦气的姓,想让人忘记也难。
但相爷从来不为女人留步。
毕竟在此之前,他从不主动触碰任何陌生女子,既嫌脂粉气息浓烈,也嫌麻烦,嫌脏。
可小厮笨手笨脚,安慰也不适合用来红袖添香,平日里为了安排那些美貌女子插在相爷附近伺候,他都费了老劲儿了。
此时,他忽然想起来,前一日夜里,明明有不少要紧事务堆着要处理,相爷却迟迟没出现在书房。
直至许久之后,他才瞧见相爷从某一处院落的小月门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些许冰消雪融的笑意。
是安排那沈姑娘住着的小院。
奇了怪了,娄十四还以为相爷将人收用了。
可后来,相爷却并没有问他关于那沈姑娘的来历,似乎也没召人去伺候的打算。
娄十四向来识时务,自然闭口不言。
而现下,在两人的一墙之隔,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是刘妈妈和沈姑娘落水了!快救人!”
“搭把手,拿竹竿把刘妈妈划过来,再喊几个外院小厮来捞沈姑娘,快!”
“可沈姑娘是女子,叫小厮会不会……对她的声誉有影响?”
“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想什么影响?!”
娄十四低眉顺目看着自己脚尖,眼角余光见到傅厌辞从袖中取出来一样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方雪白的巾帕,相爷平日擦手的那种,平平无奇。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娄十四注意到,那巾帕上沾了些许暗红,正被相爷苍白的指尖缓缓揉搓。
他不由想起相爷昨夜薄醉的眼神,那个眼神就像现在一样,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生吞活剥了一般。
直到一声高亢的刺耳尖叫传过来。
“不好!沈姑娘沉下去了!”
“这池子上半年才清过淤泥,底下深得很,也不知她会不会水。怎么还没来人!再不来就要死人了!”
娄十四眼前闪过那张妖艳的美人脸,抿了抿唇。
“相爷,隔壁有人落水,要不要属下去救……”
“用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身旁衣角一闪,锐风卷过,傅厌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只一件外袍轻飘飘落在错愕的娄十四手里。
怎、怎么就不用他呢?
转瞬间,娄十四就懂了,是相爷自己想英雄救美。
……
沈岁眠在水里不断下坠,四周都是拂过来的水浪,裹着些没捞干净的草叶。
她此时什么听不见看不见,还被一丛不知哪儿来的水草缠住了脚,憋着的一口气快要散了。
这莲池表面看起来一湾轻浅透明,掉进来却又冷又暗,仿佛深不见底,难怪方才刘妈妈吓得面无人色。
水波一阵一阵荡来,隐约能听见人声,身侧的波浪一阵一阵,是刘妈妈已经被捞了上去。
沈岁眠的确高估了自己如今这副单薄的身子,她尚且来不及挣脱足下的水草,就被波浪轻飘飘推到了莲池中心。
而那根伸过来的竹竿已经够不到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身上还有另一个拖累让她没力气自救——
前世的习惯令她每日早晨起来之后,雷打不动的束腰束胸,务求将自己捆成一块平板。
如今虽然穿着轻软的丝绸绫罗,她却仍没忘记束胸束腰的习惯。
可是现下,漂浮的裙摆与轻软的绫罗成了束缚她的绳索,束腰的绢布更成了要她命的存在,让她连往上扑腾的气力都没了。
她的身体变得如水一般冰冷,如铅块一般沉重,还在幽静地不断下坠。
水面隔绝了上面人乱糟糟的声响,沈岁眠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向上伸出手,张开纤细的五指。
她有一瞬间的心灰意冷。
自导自演落进塘里淹死,可比作恶多端被架上刑台车裂还窝囊,还自作自受。不行……她还有仇没报呢。
她的唇齿边开始溢出气泡,眼看那口气就要散去,她要溺死在这里头。
猛然间,仿佛有天光从头顶的水面劈入,她的手被另一只比池水更幽冷的大手抓住,随即腰肢也被紧紧扣进一个坚硬宽广的怀抱里。
沈岁眠迷迷瞪瞪,忍住池水的刺痛,眼睛勉强睁开了一丝缝隙。
比池水更深重的阴影打下来,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冰雪一样落在她的唇上。
一口气渡过来,隔绝了所有水腥气,沈岁眠蓦然挣来一口喘息之机,宛如重获新生,她主动缠了上去,试图从那片冰雪里攫取更多的空气。
那人已经斩断她足下水草,拥着她朝上方游去。
尽管如此,沈岁眠仍然不好过。
这该死的束胸束腰,她暗骂。
等她缓过来一定给它拆了。
直到耳边传来轰然破水的声音,她身子一重,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静寂无声,而给她渡气的人再度将她打横抱起。
对方似乎是注意到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她感觉到一道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终停留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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