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逃亡之路
刺目殷红的鲜血布满了言熹的手。
躺在地上的陆明绪脸上也被溅了血迹。
四周忽然安静了。
查瑞斯的力道渐渐消散。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言熹，眸中满是震惊。
“你......”
言熹对他恨到了极点。
换做是别人，当着对方的面说多难听的话她都会隐忍。
可那是陆明绪，她被查瑞斯那么赤裸裸地提出来羞辱，她仅有的尊严被践踏，这让她难堪至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手的。
只是看见桌上摆放着曾经给陆明绪削水果的水果刀，她满脑子都是要让查瑞斯闭嘴。
等到双手感受到温热的液体，言熹恍若大梦初醒，愣愣地看着查瑞斯高大的身体倒在地上。
她脸色发白，丢掉刀跌坐在地，双手抱着脑袋失声尖叫。
陆明绪艰难起身，扯过旁边的床单裹住落在地上的刀。
他努力保持冷静，擦掉刀上的指纹，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断气的查瑞斯。
水果刀并没有插进去多深，不足以一击致命。
但他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陆明绪把言熹拉起来，“言熹，别怕。”
言熹已经被吓傻了，苍白的嘴唇瑟瑟发抖。
陆明绪见她沉浸在刚才的意外中回不过神，只得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她背起来往楼下跑。
途经客厅时，他拿过座机打了急救电话。
只希望救护车赶过来时，能保住查瑞斯的一条命。
“我杀人了，明绪......”
言熹在陆明绪的背上喃喃自语，浑身都抑制不住地发抖。
陆明绪背着她走到停车库，当务之急是先把言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查瑞斯出了事，他的手下肯定不会放过言熹。
只是他的力道有些坚持不住，为了不让言熹掉下来，他只能把她放下。
言熹的双脚接触到地面就发软。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把刀刺入查瑞斯后背的画面，以至于陆明绪跟她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言熹！”陆明绪握住她的双肩晃了晃，“你看着我。”
言熹木讷地转动眼珠，看清眼前的人后，仿佛被人一锤砸醒了。
“明绪，你快走！”言熹把他往外推，“我肯定是会死的，我不想拖累你，你赶紧走啊！”
“言熹！”陆明绪捧住她的脸，想让她保持冷静，“你听我说，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在这里等我，我得去找车钥匙。”
说罢，他摸摸她的脑袋，像曾经安抚她那样，“我马上回来。”
言熹稍微放松了一些，蹲到车后躲住。
陆明绪左右看了一眼，迅速返回别墅中，在客厅的电视柜前翻出车钥匙。
走到门口时，他顿了一下脚步，想上楼看看查瑞斯的情况。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提步离开。
坐进车里，言熹抱着自己的双臂一直小声自言自语。
陆明绪侧头看了她一眼。
言熹的状况很糟糕，她目前的精神状态遭到严重的刺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他踩下油门，赶在救护车抵达之前离开别墅。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脑中渐渐冷静下来。
漂亮国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得想办法回国。
只是他的身份证明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言熹靠在副驾驶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言熹。”陆明绪试图唤回她的思绪。
突然，前方的十字路口有警察在查车。
言熹听到警笛声，眼睛倏然瞪大，脸上满是惶恐。
她猛地拉住陆明绪的手，无措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明绪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先别急。
他此时在漂亮国完全就是个“黑户”。
先不说查瑞斯是否能活下来，言熹会不会判定为谋杀或是杀人未遂，光是没有身份证，他和言熹两个人都在走同一条逃亡路。
陆明绪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马路上的车并不多，旁边的车道还很空，后面开上来的车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看来只能闯出去了。
他踩下油门的同时调转方向盘，直接在马路上掉头。
车身和后面开上来的车直接擦到了一起，他一秒也没停留，擦下油门朝反方向驶去。
这一古怪的举动瞬间吸引了警察，立刻按下对讲机，准备对陆明绪的车进行拦截。
言熹害怕到了极点，但脑中尚存一丝理智。
她哭着祈求陆明绪，“明绪，你把我放下吧，我去自首。”
“别说胡话。”陆明绪的口吻并不严厉，相反的，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言熹苦笑一声，“即便我不是因为杀查瑞斯被捕，我买通查瑞斯杀我的继父，也同样难逃追责。”
她喉头上下滚动，沙哑着声音说：“明绪，带着一个杀人犯，你走不远。”
她说出这个称呼时，双手不禁抖了一下。
“别说了言熹。”陆明绪打断她的话，“我会带你走。”
她为他付出那么多，如果丢下她自己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把车停在路边，脱下外套披在言熹的身上，低声叮嘱道：“别把手露出来。”
言熹的手上有血迹，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跟我走。”
言熹下车，双手藏在长长的袖子里。
陆明绪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以此混淆警察的视野。
他将她带到一个小型商场的卫生间外，“先把手洗干净，我在外面等你。”
言熹一个人感到害怕，迟迟不敢进去。
陆明绪凝视她的眼睛，“言熹，我不会丢下你，听话。”
也许是他说话的语气久违的温柔，言熹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卫生间里去洗手。
好在卫生间里没有别人。
她把手伸到水龙头下。
冰冷的水触碰到手指的须臾，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血迹被水冲散流到洗漱台里，形成了一副狰狞的画面。
言熹瞳孔倏然紧缩，鼻间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她胡乱地搓了几下，不敢再多看，顾不上把手擦干净，慌忙转身走出去。
陆明绪瞧见她双目通红的走出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他的脸上有被查瑞斯打出来的伤痕，言熹红着眼睛，外人看起来他们好像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陆明绪侧目看她，见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脸上毫无血色。
“言熹，跟我回海城吧。”
言熹闻言，神色僵硬。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可是......我的母亲还在这里。”
她们母女俩都受够了庄诚的变态控制欲。
自从庄诚被暗杀之后，余婉才迎来新的人生。
言熹原本以为母亲终于可以过上平稳的生活，可她犯了糊涂，她闯了大祸。
音落瞬间，商场里的大屏幕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陆明绪闻声侧头看去，眼神骤然变得愕然。
查瑞斯并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救护车赶到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断了气。
现场警方初步怀疑是仇家所为。
言熹也看到了新闻，刚平复下去的慌乱再次涌上来。
陆明绪握紧言熹的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查案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必须在警方有确凿线索和证据前离开。
言熹的心终于有所动摇，“好......”
抵达言家的别墅，余婉开门看见陆明绪的脸，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依稀想起来他是言熹当年出国时，在门外守了一夜的那个男生。
“陆......明绪？”
陆明绪礼貌点头，“婉姨。”
言熹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努力保持镇定，“妈，我想回海城玩一段时间。”
余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侧身让他们进房子。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陆明绪的身上，想问点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言熹上楼换衣服拿东西，楼下客厅里只有二人。
气氛有些尴尬。
陆明绪率先开口，“婉姨，我可以借用一下您家的电话吗？”
余婉回过神，“啊，可以。”
陆明绪拿了电话走到旁边，拨了秦燃的号码。
海城。
秦燃把陆忠下葬后，又照顾了方雪一段时间，见她情绪稳定了不少，打算回乡下看看奶奶。
刚把行李收拾好，他接到一个国际电话。
换做是平时，他想也不想就会挂断。
可他这次竟然鬼使神差按了接听。
“喂，你好。”
“燃哥，我是明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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