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巫婆之战

关雎和璐郡王向来喜欢用流言打击敌人，没想到这回冷不丁给人薅了一下眼睫毛。市井之间开始有零星流言，说先璐郡王是尚主了的，他过世之后，璐郡王仗着是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外甥，厚颜分走了濮阳侯府的家产。既霸占家财，又对父亲的兄弟不闻不问，毫无骨肉之情。

长公主两次驱赶老范氏，京城人尽皆知。璐郡王只有年节才到侯府给祖母请安，并不是秘密。说着说着，也有不少人相信了，璐郡王仗势欺凌亲叔伯。

“啪！”关雎把手上要送年礼的单子甩到桌子上，“怕他们脸上难看帮他们瞒着，倒是惯的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完全就是老虎头上拍苍蝇不是？

璐郡王倒是面不改色，早被算计习惯的，已经练出来了。“他们要是老老实实沉寂下来，那才是意外。”

关雎捧着他的大脑袋狠狠亲了一下，“可是我就是心疼你，不喜欢他们说你坏话，欺负你，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都行。”璐郡王精神一振，看来可以得些同情分，换一顿大餐。谁知道话音一落，美食跑掉了，“我去找阿蒙办点儿事，你自己乖乖的。”

“笨死算了！应该先吃了再说的。”据说伤势很重的璐郡王后悔得跳脚，目送小妻子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后永宁侯府的“鹿鸣泮”。

关刀和昝正在商量阴谋诡计，冷不丁关雎冒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三个小混蛋呢？”

关刀拍拍胸脯，“姐，您能不能先出点声，吓死人了。他们去三表哥家找姥爷，我晚点儿再去接。”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何用惊？”关雎跟昝打了个招呼，“蜘蛛哥哥被人说三道四你们听说了吧？气死我了。”

嘿嘿，有门！关刀立马狗腿地凑到关雎身旁表态，“姐，您别气了，她传点儿市井流言有什么用？我已经重金聘请来一碗说书演戏了。”

手脚真快。昝见关雎一副呆滞样儿，好心地给她讲解，“我们都很生气，就到汾阳侯府找人说说话解闷，你四表姐就自愿写一出戏了。”

“四表姐说大过年的要喜气洋洋才对，戏名就叫《吉人天相》。”关刀双眼晶晶亮。

“什么时候开演？我的跟母亲说一声。”为了区别，关雎都管谢灵雨叫娘，管长公主叫母亲。

“小年那天开始。”昝回答，“戏文都写好给了来一碗了。谢表姐真是奇才，没两天就写出跌宕起伏一出戏。”

特意去汾阳侯府还敢装无辜，四表姐就一瞎编大王，而且还是快刀手，几个人一嘀咕戏就来了。关雎圆满了，乐颠颠回去继续研究年礼。范氏会有多惨她已经不管了，咱有娘家兄弟姐妹帮衬着。

在小年前一天，长公主才让人通知濮阳侯，说收到风声“来一碗”会拿璐郡王遇刺当素材说书唱戏，她对此多少有点儿愧疚，受影响的不仅是三房，更多的是侯府。曹氏破罐破摔，还约了长公主去看了一天，这才知道璐郡王被多次下药未遂。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几个孙子，曹氏突然冷汗直冒，请小华太医去全部给诊脉，家里下人定期考评，就怕范氏啃不动璐郡王转而把目光放在她家。真是防不胜防，整得曹氏快神经衰弱，不过小心还是对的，真让她逃过了几次算计，这是后话。

赶在年前，谢毓磐亲自进京送年礼，卫国公吓了一跳，看着脸跟手都冻得红通通的孙子，直骂谢二爷胡闹，大冬天让个半大孩子长途奔波。谢毓磐赶紧替父亲解释，说是为了他好，让他避祸来的。

原来林姨娘的父亲年前致仕，带着一家老小回到湖广老家。林家是当地望族，家大业大，日子富足。可是跟在巴陵时林老爷大权在握的花团锦簇是比不了的，尤其是林夫人和大儿子多次修书给远在杭州的林姨娘，要把林家大小姐许配给谢毓磊，没得到回应。林大爷带着妻子女儿，以外出游玩的名义，到了杭州。

“五表哥，那林家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漂不漂亮？”关刀大大咧咧的，用手肘顶了顶谢毓磐。

谢五少白了他一眼，恭敬地跟卫国公说，“尹山长给孙儿写了荐书，让孙儿在国子监上学，明年秋天正好在京乡试。”

“好好，都回来好。”卫国公想到孙子能回自己身边，对于打扰二儿子家的林大爷又不怎么怨念了。

“真差点儿就全回来了，若不是天太冷，父亲和姨娘都想让孙儿妹妹也带回来了。”谢五少喝下大碗的姜汤，跟卫国公闲话家常。

“事情真这么不对劲了？”卫国公愕然，老二这是什么命？摊上的外家全不正常？哦，林家还不能算外家。

“姨娘跟林大爷林大夫人说，姨娘的亲戚算不上府里的亲戚，我跟哥哥妹妹也不能管他叫舅舅的，于理不合。也没敢留他们住府里，让管家送他们住在客栈。林大夫人就说妹妹小，她两个女儿也不好总住在客栈，一定要让她们留下帮忙带凝儿。看她们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姨娘哪肯。反正三哥成亲，我必要过来的，干脆就早些儿出发。”

卫国公叹息，“林府尹我见过的，人不错。怎么对儿子不严加管教呢，后继无人了。”

“姨娘说，父亲升任福建总兵之前，林家除了林老爷没人理过她，现在她也不想理了。”谢五少一手鸡腿一手肉串，吃得满嘴油，“这个好吃。”

谢三少哭笑不得，“多大人跟个孩子似的，你一路没吃饭？”

“父亲说，不要停留尽快进京，我都吃了一路馒头了。”谢五少就着三哥的手喝了口茶。

卫国公心疼了，“老二就一混球，怕孩子贪玩也不能不让吃饭呀。”

“五表哥，您跟我回去吧，我让老艾每天给你做八顿饭，餐餐不重样。”关刀热情邀请，昝跟太姥爷住到这儿，就剩他每天被三胞胎折磨，想把他们给姥爷送来，姐姐又说这边忙，不能让他们来捣乱。五表哥若是愿意去，就多一个难兄难弟。

“明天吧，明天去见了你祖母，再去给你姑父姑母请安。”卫国公答应了。

关家三胞胎的专用马车停在“垂涎”门口，最近这已经东市一景，隔个几天总会看到，矮桌高的几个小人儿穿得厚厚实实，手拉手走进酒楼，后面跟着忧郁的英俊少年。把小混蛋一个个抱下车，关刀一脸悲壮，以后肯定不能让幼稚园放假。爹娘不管，这仨魔头奴役指挥自己上瘾了。

“三宝和宥哥儿他们到了没有？”关剑很老到地在问佟掌柜。

“还没呢，您最早，位子已经准备好了。”佟掌柜好笑地看着这几只。

这么小就会呼朋唤友吃喝玩乐，以后肯定是败家子。关刀在一旁吐槽，没注意到关茅看到昝就在楼上，直直往楼梯冲去。对于昝变来变去的脸，三胞胎很能适应，也没觉得奇怪，真是诡异。

一晃神的功夫，关茅跟一个小姑娘擦身而过时，踩到她的裙摆，“砰”，重物砸地。

“对不起哈。”关茅没什么诚意地道了歉，准备爬楼。那姑娘爬起来一把扯住关茅，扬起巴掌，“不长眼的小贱人。”在巴掌落下前，一条人影“咻”地从二楼直冲而下，抱起关茅，关刀抓住她扬起的手，往后一拧，“谁小贱人？”关剑关戟见巫婆被哥哥制住，冲上前打落水狗，“坏人，打小毛儿。”拳打脚踢。

“小刀，废了那条手臂。”昝抱着啼哭不止的关茅柔声哄着，小丫头这下是真的吓着了。

“表弟住手。”谢毓琦正好用过饭要走，赶紧上前阻止关刀，“表妹也没受伤，别惹事了，这姑娘也只是气着了。”

“我没惹事，是事惹我。”关刀拧眉，“六表哥，气着了就可以对一个三岁小娃娃下重手吗？”

谢毓琦满头大汗，又觉得不能看着表弟闯祸，这姑娘他刚听一起吃饭的同窗说了，身份不低。对着那蛮女一作揖，“姑娘，小表妹冲撞了您，在下替她赔礼，只是您也把她吓着了，也该道个歉。”

“她冲撞了我，教训一下又怎样？”小姑娘头仰得高高的。

“那好，你也冲撞了爷，爷断你一臂又怎样？”关刀乐了，本来就不乐意和解。

“表弟，别冲动。”谢毓琦死死抱住关刀的手，“姑娘，您快道个歉吧。”

关刀手掌一合，那小姑娘觉得一阵钻心的疼，只能忍着气说，“我道歉。”一等关刀放手，马上逃到门边。

等人走了，谢毓琦才道，“表弟，你别动不动就跟人打，那是泰安公主。”

关刀愣了一下，满不在乎，“谢谢六表哥提醒，不过，有理打遍天下，我不怕的。”

昝抱着关茅往专门招待小屁孩的雅间走，心中冷哼，“这公主的德性！怎么就没一个能像姑姑呢？”

这只是个小插曲，谁也没去在意，等三宝和宥哥儿然哥儿他们到了，小伙伴们一闹腾，关茅也没再委屈，高高兴兴吃吃喝喝。不过回府之后，她又跟所有会惯着她的人哭诉，比如这几位。

璐郡王虽然经常被当成玩具病人，但是，“泰安是吃了豹子胆吗？敢在爷的地盘上欺负小毛儿？”

关定差点儿立刻进宫去找武佑帝评理，“比小毛儿大十几岁，好意思跟小毛儿打架？”这位楼已经歪了。

长公主也想进宫，“欺负个小娃娃，丢尽皇家的脸了。”关雎拼命拦住，“等什么时候进宫再说，不用特意去。”长公主心疼小丫头，晚上非要带着她睡，关茅做了一晚上噩梦，时不时就喊“巫婆打人”，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黑，请华先生给关茅开安神汤，忙乎了一通。

前一天到“垂涎”赴宴的三宝等人回去说小毛儿英勇打退老巫婆，南阳郡主等人心知有异，第二天不约而同都到闰余巷看究竟，结果被传成“璐郡王伤势反复，性命堪忧。”

好在长公主去了“来一碗”看戏，如果璐郡王病重她不可能有这种好心情，这才中止了流言。

小年隔日是永宁侯府惯例请年酒的日子，璐郡王终于成功痊愈，被放了出来喝酒吃肉。

关雎出嫁了，关刀主理起招待各表哥表姐的事情，也办得有模有样，还去给关定的同僚敬酒，虽然他拿着的只是果汁。永宁侯府的世子爷，一步步走进了京城的武将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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