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兄妹忆古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最柔软的地方，住着她最珍视的人。没有弱点的人，几乎没有。

范太夫人是个俗人，她也有弱点。她是真的把小儿子小孙子放在心坎里疼着的，所以府里随便派了个人去说庥少爷临考很不安，一天要问十趟八趟祖母什么时候回来，她就担心了。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收拾行李回来了。訾正庥按两个堂哥说的，等在城门口，见到老祖母一脸笑，直说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有底，考试肯定没有问题。老太太立刻就满足了，什么责难都不重要，宝贝庥哥儿下场考试有主心骨才是最重要的。

范太爷被晾了这么几天，也已经有些儿心浮气躁。虽然范氏心里有鬼，小心翼翼陪着他们到处逛，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是大事她现在完全不敢兜揽，也兜揽不起，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连自己訾三夫人的名头也搭上去。京城范家的人又不是没来过，年轻人也就算了，老人家现在都急得火烧火燎的，那还有游玩的心情？

濮阳侯一口咬定小范氏犯了不止七出，多罪归一，不管京兆尹最后怎么判，反正人肯定是要还给范家的。看在亲戚的份上，如果范家不想面子上太难看，可以用和离代替休妻。但是进一步的讨价还价，是不接洽的。而他们比较有把握的范太夫人，却避而不见，连续好几天过来侯府，都说太夫人不在家。后来还是自居过来打听到，在范家的人来京城的那天，太夫人带着曹氏婆媳去了太白山烧香。

“这时候还烧什么香？肯定是大外甥防着我们，把妹妹骗走了。”范三夫人的爹，范二太爷对他妹妹的了解，还是不够深。

“没关系，咱们等，我还就不信了，她能躲一辈子。”范太爷咬着牙说，反正住在这里，吃喝不愁，比在家里还要省心。

等到太夫人回来了，范二太爷立刻就想冲过去兴师问罪，范太爷反而就不急了，自己是哥哥，哪能上赶着去求见妹妹，气势也会弱了许多，这个架子，必须先端着一会儿。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侯府就有人来请，说是太夫人请太舅爷单独一见。范太爷顿觉神清气爽，整了整衣衫，迈开八字步施施然去了侯府。彼时太夫人还关着院门不让打开，幻想着这样子她哥哥就找不到她呢。

太夫人的祈祷被老天爷忽略了，才用完早膳，贴身嬷嬷来说，太舅爷来了。人都到了院门口，不见也不行了。他们老兄妹不知道的是，范太爷进来之后，濮阳侯兄弟带着几个孩子也各就各位，准备好听壁脚。

“妹妹这太夫人当的好自在，都忘了出嫁时在爹娘面前发的毒誓了吧？”范太爷还没坐下就先用鼻子说话，一下子把太夫人砸的头昏眼花。

躲在外面偷听的人一样头昏眼花，这是多缺德的爹娘，才会让女儿在出嫁时发毒誓？尽管不知道毒誓的内容，但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违反常理的，肯定不是好事。

“我可没有保证像珍儿那么傻的，我也能护住。”太夫人当然会反驳。

“珍儿从小养在你这里，她变成这样你能说完全没有责任？”范太爷山羊胡子一翘一翘，很有喜感。他想得好，先把罪名推到太夫人头上，条件才好谈。

“那是她底子不好，三岁定八十，她三岁的时候可不在我这里。”璐郡王在外面偷偷喝采，太夫人真是诡辩高手啊。

“哼，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知所谓。”范太爷当惯了威严的大哥，顶顶不喜欢人家反驳他。

两人你来我往，老人家喜欢想当年，说着说着就歪了，把陈年老账也给翻出来了，倒是如了璐郡王等人的意，听了一回家族纠葛史。

话说范家是个大族，那也是很古代的时候，离现在很久很久。到了太夫人的祖父那一辈，一直出不了士，他便给当时的中州节度使，濮阳侯的祖父当了幕僚，做一些文书的工作。拥兵自重的节度使，幕僚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两个，但是其中还有一个的后人，璐郡王他们都还比较熟，那就是鲁地孔家的祖先。

时逢末世，节度使拥有很大的权利，就跟个土皇帝似的，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有一次訾祖宗跟旁边的节度使打了个热身赛，回汴州的时候经过一个叫万岁沟的地方，碰上了一股子山匪。灭了山匪当然不能空手而归，怎么都要抄抄家。这一抄贼窝，就抄出了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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