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引狼入室
从曲园跟谢老爷子钓鱼聊天回来后，关雎就真的听璐郡王的话，没再去管关刀扣留小土豆的事，每次看不下去的时候，就跟念咒一样默念“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牛夫人既有担忧，这样选择也算是信任他们家，毕竟在宣同十几年，即便没有深交，对关家夫妇的为人也是有耳闻的。最主要还是觉得孩子无辜，这种时代那样的家庭环境，小土豆如果生活在里面，会很艰难的。
第二天江路还特意从书局拿回来两本篆书牛人的作品，关雎一看傻眼了，“怎么是描红本？”
“展公子说二姑娘的字太……还需要多练练，牛夫人这一笔好字不能浪费，让先写几个描红本给二姑娘和璃姑娘用。”江路忍着笑，爷跟郡王妃的门上可还挂着关二姑娘的墨宝呢。
关雎仔细翻看了一番，“点画单纯，柔中带刚，确是一笔好字。以后牛夫人抄写的书籍，都放到江南那边去，京城的人怕是欣赏不了。”小土豆的字写的比关茅好很多，以前还以为是她到底大了一岁，现在看来是底子打得好。关茅还曾试图拿小土豆的字去交作业，被孔大少抓到，罚得她拿筷子手都在抖。
江路不大明白关雎说的牛夫人的书不要放在京城出售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也不需要懂，严格执行就好。
关雎没说明但是摇头苦笑，阿蒙这娃还是顾头不顾腚啊，这笔字，抄的书若是让叔姥姥看到，能认不出来？还说让自己别管，那谁给擦屁股？
夏天悄悄过去，又到了丰收的季节。各家各府传来了丰收的消息，关注的人比较多的，是豫王终于有长孙了，不过却是庶次子的儿子，更好的消息是豫王世子的病有起色，侧妃贾忱怀孕了，就是稍微晚了一点点，长孙的名头已经被占了。
谢家二少奶奶也怀二胎了，哥儿在家里研究了三天，上学的时候跟他们大家宣称，这次他娘亲要一口气生四个，引得所有娃娃无心上课，放学一窝蜂涌去卫国公府看“住着四个娃娃”的肚子。
与之相对的，就是璐郡王家的小三小四还没有踪影，在谢二少又要当爹消息的刺激下，璐郡王把太医给他们夫妻请平安脉的日子由半个月一次改成跟长公主这个孕妇一样五天一次，关雎都给他带得神经兮兮了。
无独有偶，同样为怀孕着急的，还有楚郡主，成亲近一年，腰细的只有巴掌宽。婆媳俩顾不上斗法，求医问卜，可能与不可能的手段全用上。
“她急什么，急什么？”关雎听说后忍不住吐槽，“楚郡主我记得还没有及笈吧？年纪这么小，是拿命生孩子。”
璐郡王憋着笑地看着她，“太医也这么说的，张兰氏很生气问太医，都说要早生贵子你懂不懂，晚生那还是贵子吗？”
“……她的成语是哪个先生教的？跟宝宝贝贝的脑回路很像。”关雎觉得张兰氏也实在不容易，要忙越郡王争储的大事，又要忙儿媳早生贵子，够辛苦的。
两人正笑得东倒西歪，几个小厮扛着几棵树过来，匆匆给他们行了礼要往后园去。
璐郡王拍着额头问，“这又要做什么？”
“回郡王爷，小的也不知道。老王总管吩咐我们绕开怀景斋搬到后园竹林边上去。他说这是要动土的东西，不能从那边走，怕冲撞了殿下的肚子。”小厮回答的很仔细。
可是璐郡王听得想打人，关键不是走哪条路，是要搬这几颗树干嘛！老王总管赶在他们后边过来了，“还不赶紧的，小主子马上回来了。”
“老王你这是在躲宝宝贝贝吗？”璐郡王不解，是怕他们祸害这几棵树要藏起来？
“不是，”老王总管觉得自己也有些儿混乱，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始说，“本来下学的时候，小主子要去春耕学院问几位舅爷和表少爷们，要不要去喝水水，走到门外听到学堂里面在背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天水暖鸭先吱’，他们说…”
“是春江，不是春天。”关雎忍不住打断，她知道刚那几株是什么树了。
“哎呀，您先听老奴说。他们说这句话一定是很有道理，里面有大学问，因为他们一听就懂了。所以咱们家竹林外面应该种上几棵桃树，一边三棵，一边两棵，这就是竹外桃花三两枝。刚还让人马上去买一窝鸭子，要放到荷花池子里，春天到了它们就会吱吱叫。”老王总管擦擦汗，“两位小舅爷听说咱们家要种桃树，马上让人挖了五棵送过来。”
老王总管去指挥种树了，璐郡王呆了半晌，吩咐江路，“去跟华小小说，以后爷跟郡王妃的平安脉，还是半个月来请一次吧。”
“你想通了？”关雎奇道，这又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你说像宝宝贝贝这样的再来两个，这府里还能住人吗？还是顺其自然吧。过两年他们要启蒙了，要读很多诗词，文章的。”曲解词意也就算了，他们还要落到实处！
“精精怪怪要养鸭子吗？挺好的，养大可以吃，今晚我让老艾用橘子烤咸鸭。”关刀背着个挎包，蹲在墙上。关定出京去西北巡边，带走了昝，和怎么都甩不掉的关茅，关刀就落单了。
“你又跳墙过来，那边有门，大门。”关雎要疯了，但愿去别人家不会像这样子破墙而入，更重要的是，“快下来，给宝宝贝贝看到有样学样就麻烦了。”
关刀跳了下来，“你自己不也经常抱他们跳墙吗？我本来是要来跟你们说个笑话的。”
“什么是橘子烤咸鸭？好吃的话多做几个送过来。”璐郡王吞吞口水，老艾出品，质量很有保证的。
“牛夫人那听来的。她跟小土豆说女孩子要吃橘子咸鸭，我准备让老艾天天给她和小毛儿做。”关刀笑嘻嘻解释。
举止娴雅！璐郡王跳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扭曲成语，宝宝贝贝就是给你带歪的！你当笑话在说，他们自己把话扭曲了当真理在执行，后果很可怕的。”
关刀咧嘴扮了个鬼脸，就不答应！
“你从哪来？”关雎看他这个造型，很不习惯，不知道里面背的什么坑爹玩意儿。而且那个包还粗制滥造，看起来快要解散的样子。
“我去衍圣公府上课呀，刚回来，顺路就去喝了杯茶，听了一会儿闲话。”关刀抢回被璐郡王拉着研究的包包，“不用看，我去上学，里面放的当然是书。”
“我看它也装不了别的东西，稍微小点的全都得掉光。”璐郡王大笑，“这是哪来的破袋子。”
“已经很好了，我缝了一天呢。”小土豆的脑袋从墙后升上来，“小毛儿那个更糟，师叔祖试了很多东西，最后只有塞个方形靠枕进去才不会掉。关阿娘说可以了，只能装大东西，说明我们逢的包包很大气。”
关雎明白了，“让我娘教女红，你们真是不讲究。等小毛儿回来我找人重新教你们。”就逢三条边还能留下大小各种洞洞。
“可是，关阿娘说等小毛儿回来，要教我们织毛线，小毛儿说那个比做包包好玩。”小土豆怯怯地拒绝，关阿娘教多好啊，有个形状就行。
“你们蛇鼠一窝，臭味相投，我不管了。”关雎看向关刀，“你不是说要说笑话？”
“哦，我经过五军都督府，门口的守卫跟我挺熟的，就告诉我说他们的张都督要娶二房夫人了。我想这事极不可能，如是真的，那个张兰氏肯定要闹海了。就去问老古看他有没有听说这件事，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而且比那个门卫小顾说的好听多了。可惜他说五军都督府的事，他们不敢拿出来赚钱，就只是偷偷说给我听。”关刀找了块石头跳上去坐着，墙那边小土豆双手托腮，听的很入神。
璐郡王和关雎一头烟，说半天他讲什么了？什么都没说吧？
“你逼老古告诉你的吧？别老是跟他混，学的跟说书先生一样，半天没进入正题。”璐郡王给了他一脑崩儿。
“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忍！”关刀摸摸脑袋，“前阵子兰侍郎府上从他们各地的亲戚家接了很多女人来做客，这事你们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关雎还跟璐郡王说笑，说里面肯定有帮他准备的小三四五六七，结果那天晚上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德妃和张兰氏经过深入研究，觉得拉拢大臣离不开女人，最好还是自己家的女人，靠自己爹和兄弟生时间成本太高了，好在亲戚众多，派了几个眼睛毒辣的老嬷嬷往各地亲戚家一搜罗，这两月兰侍郎府上就断断续续来了不少妙龄亲戚。
兰家的亲友，有好些都是家境一般甚至贫寒，能被接到京里见见世面，都很感激。也有几个本身也是官宦家庭，女孩子也都是下了功夫培养的。张兰氏知道这样的女孩不可能她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人家要是不乐意，那就是在自毁长城。年纪小一些的可以先养着，不着急，几个十四五的，可以先张罗，还要去信跟人家的父母说妥，其实很忙的。
其中最让张兰氏满意的，是她的姨表妹竺清。她小姨四十岁上才生的老来女，简直就当成眼珠子宠着。竺清的爹，是并州知府，不是可以随意唬弄的人。德妃听说这个表妹也来了，其实并不是特别期待，因为竺知府是一只老狐狸，总是在观望，不能算是越郡王的铁杆。正由于德妃的顾虑，所以张兰氏把竺清接到自己府上，她相信凭自己的手腕口才，一定能把竺清调教好，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器，说不定还能彻底拉拢住姨夫竺知府。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四十出头，相貌堂堂，事业有成的张都督，天天能见到的成功人士就在眼前，表姐把饼画的再好看，把给她安排的人选夸成一朵花，也没有自己亲自看中可靠。张兰氏教了竺清许多的温柔计，声称都是自己姐妹多年的经验终结，绝对的行之有效，看她们姐妹现在嫁的多好就知道了。
“所以这个竺清就拿张都督试了一下？”关雎觉得，张兰氏这次应该是心满意足了吧，丈夫的小妾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一定能相处融洽。
“老古说，这个什么竹蜻蜓问张兰氏，如果对方是个正人君子，就算心动也会极力克制怎么办？张兰氏一听就说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们的目标当然都是这种品行好的人，所以有时候就必须借助一些非常手段。”关刀气愤地说，“医术是一门多么神圣的学问，都被这些个人给玷污了。”
璐郡王忍了又忍，才没有问出来，他整那些什么“泼妇倒”，“夜来痒”，难道就不是玷污医术？
“竺清用的药是张兰氏给她的吧？”关雎猜。
“那当然，又不是对付街头流氓，随便弄点儿迷香就可以。”关刀点头，“不过你们肯定猜不到那个药的来路。”
关雎吓了一跳，“你不会倒腾这种药吧？马上让老娘胖揍你一顿。”
关刀赏了她一个白眼，“我像是这么没品的人吗？而且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是那个楚馒头，她手上听说有很多宫廷秘药，是她祖母楚太妃给她压箱底的宝贝，改天我得让人偷出来研究一下。”
“真有意思，楚纤曼拿出来这些东西，是为了讨好张兰氏，还是她有察觉，顺水推舟？”关雎直乐，“这事昨天还是今天的事？”前天张兰氏还有心情为了楚纤曼的肚子骂太医院的太医是庸医呢，肯定还没有受到这个重击。
“就昨天下午。昨天不是休沐嘛，张都督在家。发现的时候，竹蜻蜓的娘正好收到信，赶过来相女婿，刚好亲手抓那什么。”如果不是竺清的娘赶到，以张兰氏的狠毒，说不定竺清就没命了。
关雎想了想，“张兰氏有福了，势均力敌啊。”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这把米实在是多了一点儿了。
“该，这就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璐郡王居然也用对成语了。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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